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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眉梢不是一场误会

    时间:2009-11-17 08:29来源: 作者: 点击:
    眼角眉梢不是一场误会
     


      殷梅梅到师大旁听之前,已经毕业工作两年了。男友江锦文托人将梅梅插在九八级英文系的三班,同学都是些十七八的活泼孩子,只梅一个旁听生。
      锦文第一次不在她身边为她安排一切,闲来梅梅只一个人静静在图书馆里读书,竟不大想起他。新环境里的一切都于梅梅有些格格不入。梅梅专科时读的是中文,这次研究生报考的也是本专业,英文已经许多年不曾抓起。每周一次的语音课令梅梅头疼且尴尬。
      一个眉眼颇有几分清朗的男孩子在课上却尤其地活泼。连杰似乎永远都穿着不同质地的白衬衣。梅梅注意到有一半以上的女生对他都似乎一样地关注。一次那男生提起风靡的疯狂英语的盒带,同时就有几个女生笑着答应要借给他。梅梅冷眼看着,只低头继续看她的书。梅梅恒久地不说话,她的特殊身份将她与同窗们薄薄地隔了层保鲜膜纸,看似透明,却密不透风。然而那男生的笑容似乎很有穿透力,待教室里人静的时候他竟又回头问梅梅她是否也准备买这盒带,若买的话可以帮她一起买。梅梅只好笑着说不用,她的英语不过是用来应付试卷的,与他们这些专业生大不相同。男生索性又问起梅梅的具体住址,因为知道学校规矩旁听生是不安排在宿舍的。梅梅答在校外一个中文系教授家里租了一间房。男生便脱口道改天我去拜访你,不介意吧。虽加了个“吧”字,那语气却是陈述句,不容置疑的。梅梅一愣,淡然一笑。
      连杰在一个闷热的夏夜实现了他的第一次拜访。教授夫人敲开梅梅的门,告诉她来了位男性客人。梅梅匆忙间只换过睡裙,刚洗了头,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后。连杰在客厅里与教授谈得正欢,见梅梅出来,来不及地站起来。梅梅倒没料到真的是他,只好笑笑,随他出来。
      两个人沿着路灯下行走,高知识分子的住宅群间常传来孩子练习钢琴的声音,小小的手指滑过琴键,流淌出悠扬而寂寞的旋律。从前与锦文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是锦文在说,梅梅微笑着听。然而连杰不一样,连杰在努力地逗她开口。梅梅其实与读大三的连杰同岁,认真算起来,只怕梅梅还要小上几个月,只是两年的社会经历使梅梅在面对连杰时不自觉地老气横秋。
      “你的长发真漂亮。”连杰说。
      梅梅淡淡一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女孩子这么长的头发,留及腰的长发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发型?也许你短发也很漂亮呢?”
      “哈?”梅梅诧异转头看连杰。后者一脸预谋地坏笑。“为什么建议我剪头发?”
      “因为可以做掐儿啊。”
      “掐儿?”
      “就是,你们南方人说的毽子。”
      梅梅弯腰,握着嘴笑到肚子痛。天,这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儿哟!梅梅笑,连杰也笑,停下来看住笑得失去矜持的梅梅,然后踢飞一粒小石子,意外地蹦出一句,“周六我请你去溜冰吧。”
      梅梅只靠在树下,刚才那笑意还未自嘴角完全散去。她突然想难为一下这个男孩子,于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异常干脆地答应了。
                     
      连杰在学校溜冰场门口等到的不是一个素衣素裙的梅梅,而是一群色彩缤纷的莺莺燕燕。蔷薇打头,远远地亮着嗓子唤道,“哟,连杰,你今天想起来请我们这么多女生溜冰?今天太阳可没打西边出啊。”
      一片哄笑声里连杰有些摸不着头脑。梅梅只立在一边静静儿地抿嘴笑。幸好女生们的唧唧喳喳虽然叫人烦恼,却也慢慢地将事情始末倒了出来。原来黄昏时有人看见黑板上的留言,说今晚本人自愿请前次借盒带的女生溜冰,余者若愿意随行,皆同此待遇。署名连杰。
      连杰哭笑不得,知道必是梅梅在耍她。只是来既来了,学校溜冰场又素来便宜,不过多破费几块钱而已,索性图个热闹。周六的溜冰场人来人往,有几个男生在场中间练习花样溜冰,吸引了许多人围在栏杆外看。蔷薇几个胆大的女生也开始玩起搭火车,每人将右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成串的糖葫芦似的呼啸而过。连杰见梅梅一个人倚在栏杆边,并不下场,便一个漂亮的滑步溜过去问,“为什么不玩?”
      梅梅只笑,并不说话。
      连杰突然想起一句话,自己先笑了一声,“去年毕业的一位师哥说,但凡会说话的女孩子一定不可方物。但是不会说话的女孩子,才叫尤物。”
      “所谓尤物,怪物,不可解之物也。”
      连杰一愣,梅梅倒笑了。恰在此时蔷薇她们的糖葫芦呼啸着穿过,蔷薇大声地招呼连杰,“哎,你玩不玩?”
      见连杰不答。蔷薇停下来,和那几个女生打了个招呼,自己一个人利索地划过来。然后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说,“连杰,听说你溜冰很好,带我溜双人吧。”连杰答应了,两人溜着一样漂亮的步子进入场中。连杰在中学时曾在一家溜冰场里打工,来回递送东西都是穿着溜冰鞋呼啸来去。蔷薇的技术虽不高,但悟性很好。很快两人就配合默契。栏杆外的人渐渐地就转移视线,给他俩叫起好来。连杰偶然一个回身,看见一身淡绿的梅梅不紧不慢在场边溜着,眉眼间说不出的寂寞,那股神情一下子钉在连杰心上,竟久久不能忘。
                     
      平静的象牙塔生活不久就被新闻里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所惊破。同学间纷纷传说辅导员在外面做镇压呢,系里许多学生都耐不住要游行了。隐约有人压低了嗓子说恐怕不大容易,当初闹事的时候这所学校在中央是挂了号的。这许多学生闹事,还不早禁了。又有人说学生会已经去政府申请了,或许竟能批下来,谁知道呢。
      到处乱糟糟的。海报栏里贴满了艺术系学生新作的漫画,以及一幅幅图文并茂的声讨檄文。学校外教们的宿舍楼下聚集了许多中国学生,神情激昂地发表着许多演说。美国教师们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最后打电话叫教务处来协谈了事。梅梅那时恰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美国来的年轻女人,每日里与她四处游玩,权作导游之意。然而政治气候一紧张,连梅梅出门都要被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第三天晚上系里的游行终于经正式批准了。许多的年轻学生在校西门口集合,然后由几个慷慨激昂的男学生引导着按照既定路线游行。队伍到处,许多沿街居民甚至将家里的陶瓷面盆取出来,叮叮当当乱敲一气,嘴里也不知喊些什么。游行的学生倒忍不住都笑了,一片哄闹。
      那夜里梅梅原本不打算去的。锦文早早打电话来叮嘱她切不可趟这个浑水,连那个美国女人的导游工作也早早辞去为好。相识三年,梅梅从不曾忤逆过锦文。因此那夜梅梅本是早早地回屋里预备睡下了。只是梅梅借住的那家主人也兴冲冲地要出去,临走不忘招呼一声梅梅,唤她一起去。说是国家大事,怎的年轻人反倒没他们上了年纪的有切肤之感。说的梅梅坐不住,也收拾了一会跟出去了。
      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地经过校门口的时候梅梅恰巧出门,只看见几个年轻男生鼓舞着鲜艳的旗帜过去。人群里依稀有相熟的面孔,本班几个女生招呼她,梅梅便索性走进队伍,只顾着说话,不知不觉竟一直走过了三四条街。梅梅这才觉得有些晚了,况且是周四,是锦文拨例行电话来问安的日子。正准备转身,忽见一个穿白衬衫的身影欺近前来,诧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梅梅一时就有许多的话堵在喉咙口。——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哦,这原是你们正经学生的事儿,我不该插进来的。原来你也知道我不过是来旁听的。我还后悔自己不该来呢,来了白被人笑话。千头万绪,都堵在嗓子眼里,一句也逃不出来。
      连杰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想了想,又笑道,“不过,你来了,可真好。”
      这下子梅梅的那些话便如残雪见了春阳一般,全都不见了。梅梅抬起眼,看着连杰,言语突然间失了它本来的意思。两人互望着对方,双方眸子里由讶异、惊奇、感动、探究最终转为欢喜,这中间交了无数个不见硝烟的回合。电光火石间梅梅居然还有空暇想起林语堂在写《京华烟云》时只给曼娘与平亚的爱情两句简短对白。这对儿青梅竹马的恋人久别重逢在平亚的病榻前,隐密多年的爱情悄悄绽放。“平哥,我来了。”“妹妹,你可来了。”然后林语堂便说这对白在平亚来说,便是厚地高天也不足以比拟。言语在爱情面前原是毫无意义的。梅梅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回过神来看连杰。后者见她别开眼,也忙转头笑道,“光顾着说话,大队伍都跑到前面去了。”
      梅梅眼尖,看见一缕红晕正顺着连杰清瘦的颧骨蔓延,一路蔓延至白衬衫领口内的脖项,将整张脸都烧得红了。发现梅梅在看他,那红晕愈发地放肆起来。梅梅没好意思,低了头,竟恍惚觉得自己也在发烧。
      后来两人都没再赶那队伍。连杰提议送梅梅回家,理由是天太晚了,怕不安全。梅梅没有拒绝。一路两人静悄悄地走在盛夏碧绿的梧桐下。路灯透过叶子打在人的脸上,色彩斑驳,有着油彩画里的美丽。练钢琴的孩子仍在黑白琴键里消磨掉他们的童年。梅梅细细侧耳听去,今夜竟依稀夹杂有古琴的声音。那高上流水之音穿过历史的层层沙砾,游在空气静谧的夜。
      连杰试了很多个话题,最终终于放弃。离梅梅住处还有一百米的时候连杰立住,低声问,“我抽支烟,可以吗?”梅梅不置可否。不远处校园里的喧嚣渐渐沉寂下去,想是游行的学生们也已经回来了。连杰开始漫无目的地说起一些陈年旧事,说起高中时曾心动过的女孩子,说起与他素来要好的几个兄弟,最后因梅梅问起他的家乡,连杰便说起齐齐哈尔终年覆盖的雪,以及雪一般皑皑的鹤群。每年总有一些人因挽救陷入泥沼的丹顶鹤而死去。有些人连杰不认识,但有些却是他所知道的。家乡的天空很美,可是他却要逃离那片天空,将自己了结在冰冷坚硬的城市,连杰总结似地说。于是梅梅想起自己,十八岁遇见锦文,后来分配在同一个小镇工作。素来心高的锦文却不愿意在机关里终老,在去年考上一所赫赫有名的学校读研究生。梅梅不得已,也只得半强半拉地跟了上来。将来他们恐怕也是要在冰冷坚硬的城市里终老一生的。家乡很美,却贫穷。
      第五根烟蒂慢慢在指间灭了温度。连杰扔掉烟蒂,看着梅梅,突然笑了,“你有多高?”


    (本文编辑:風輕輕)  转载请注名,出自爱情163网 www.aiqi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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