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转眼,木聪来丰殷已经三年多了。
他干得很累,可以说身心俱疲。一是工作头绪多。这事没完那事又来了,这事才抓上手,更急的事又到了,成天马不停蹄的,根本不存在八小时内外之分。二是复杂问题多。领导之间关系复杂,地方关系复杂,稍有疏忽,就会得罪某个人。三是重要讲话多。中央开了会省里开,省里开了会市里开。开会就要讲话,讲话就要先搞讲话。木聪本来就是搞讲话出身的,比较讲究文字,既不能偏离上面精神,又不想重复上面的话。办公厅的几个人搞的都难以符合他的要求,再则,他从来都不过分为难别人,只好自己干。除了自己的讲话,有时王书记、王市长的讲话也要他帮助把关。
一天早上,他刚上班,毕副秘书长急匆匆跑进来,说:“《热点聚焦》有一班人已经来到我们市,正在殷西区采访。”
木聪问:“来采访什么?”
毕副秘书长说:“听讲,是去年殷西区城建拆迁补偿的事。”
正是自己分管的事情,也是正在处理的事情。木聪眉头紧锁,说:“他们这么快?!”
毕副秘书长说:“木市长,得赶快想想办法,做做工作。上次《热点聚焦》把丰南县一个乡镇集资的事曝光了,受到省里的批评,王书记和王市长都很恼火。”
木聪坐下了,说:“要做他们的工作,先要把我们的工作做好。其实,我们已经在处理了。这样,上午,你负责把这三份东西打印擦成正式文件,盖好公章。这是一份情况报告,这是关于筹措经费的决议,这是关于足额加息发放的决议。”
毕副秘书长说:“这些文件要不要送王市长?”
木聪说:“都是市长办公会原则通过的,要送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回来。你还要与殷西区政府保持联系,掌握他们的行踪。中午,带上这些文件,我们一块去找他们。”
毕副秘书长又问:“木市长,还要不要通知宣传部?”
木聪说:“这事儿,他们肯定有难处。当然,也不要撇开了他们,通知他们一声,有负责人在家就来一位,中午在殷西区政府会合。”
木聪把几份签好的文件交给了毕副秘书长,端起茶杯,去会议室。
中午12∶30,木聪等在殷西区副区长的带领下,找到了《热点聚焦》一班人。这些人还在紧张地采访那些拆迁户。
两班人马见面,木聪非常热情地说:“你们辛苦啦,欢迎欢迎。”伸出双手,要与他们握手。但是,那几个人非常冷淡,一个也不伸手。木聪一时僵在那里,尴尬地笑着。
这时,从那几个人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嗨,一伙人扎堆儿,愣在那里干什么?等谁来招待你们?赶快把这里采访结束掉,找个地方填填肚子,下午再换个地方。”
木聪循声望去,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就撇开这些人,朝那人走去。
那人也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木聪走过来。
木聪大喊:“老盛!是你来啦?”
那人也反应过来了,说:“木处长,怎么又在这里见到你?”
木聪伸出双手,老盛伸出一只手,三只手握在一起,摇了几摇,就松开了。
木聪说:“你来啦,怎么不招呼我一声?”
老盛说:“哪知道你正好在这里?”
木聪说:“我来这里三年啦。老迟那家伙没跟你说?”
毕副秘书长赶紧插话进来,说:“这是木市长,市委常委。”
大盛说:“哦,市长大人。我们来到贵地,没有打搅你们吧?”
木聪说:“你说哪里话?欢迎还来不及呢。走,我们到附近找个地方,吃顿便饭。”
老盛赶紧连连摆手,说:“木市长,我们是有严格纪律的。无论如何,请你务必不要费心。”
木聪说:“我们热忱欢迎你们来搞舆论监督,帮助我们改正错误、改进工作。啊!我们是朋友,而且多年不见,总得吃顿饭吧?一顿便饭,吃完了,你该咋报还咋报!”
老盛说:“绝对不行的,我要答应了,就是砸自己的饭碗。木市长,到时候来你这儿要饭,你又提拔走了,我怎么办?”
木聪说:“老盛,我们也是老朋友啦!”
大盛说:“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希望市长大人谅解。”
木聪说:“老盛,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这个意思。”说着,向老盛走近了一点,把声音放小了,说:“我说真的,你该咋报还咋报。你知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能在这里干多久?丰殷又不是我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作为朋友,你来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我总要尽一点地主之礼吧。今天晚上,我个人掏腰包,请你。”
老盛疑惑地看着木聪,说:“你这样讲,行,不然,回去以后,老迟放不过我。不过,我可提前跟你说清楚,第一,要在小饭店;第二,只我们两个人;第三,不谈公事。”
木聪说:“好,老盛你是个爽快人。我答应你,决不给你为难。否则见到老迟,也不好交代的。我做不到这三条,你立马走人。晚上我在哪里等你?”
老盛说:“你定。”
木聪说:“要达到你的第一条要求,我得亲自去找地方。现在我哪说得清楚。”
老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木聪,“六点过后,打我手机。”
两人握了手,就分开了,各人招呼各人的人马。
副秘书长、宣传部副部长、区政府一班人,都不解地看着木聪。
木聪笑了笑,说:“看我干什么?你们都看见了,人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回去。”
大家都无声地上车,各走各路。
木聪和毕副秘书长一起,来到市政府食堂,已经没人吃饭了。两人各自掏出饭卡买了饭菜。
毕副秘书长坐在木聪对面,望了望木聪,忍不住问:“木市长,晚上联系哪个地方?”
木聪说:“我来联系。”说着,掏出手机,翻出电话本,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喂,是韩经理,你好。吴经理哪去了?回省城了。哦,那就找你吧!什么事?北京来了个朋友,我想晚上请他吃顿便饭,到你那个饭店行吗?几个人?哦,就两个人,对!几点到?6点或者7点。没什么要求,厅要小,菜要好,量要少,酒要倒。我跟你说清楚,是我自己掏腰包请客,真的,千真万确,叫他们别宰我,要宰我的话,我就只好把自己押在你们饭店里。收个成本?哈哈,那当然最好啦!好好好好……再见。”
木聪又对毕副秘书长说:“你把那一套文件,全都给我。”
毕副秘书长问:“你一个人去,个人请客?能报销的嘛!”
木聪收起手机,说:“什么时候我说过假的?”
毕副秘书长闹了个红脸,低头吃饭。
木聪说:“下午,请你与财政局、城建局、区政府联系,补偿款已经基本筹齐了,今天晚上就开始,一户一户发下去,不得遗漏。这事,你要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去落实,把责任落实到一把手,不得有误。另外,与区政府讲好,跟所有拿到补偿款的户主都交代清楚,明后天接受采访的时候,一定要说实话。采访组到有关部门,都不得回避,要说实话,把有关的文件、所有拆迁户拿款签字的收据,统统都给他们摆出来,也不得有误。”
毕副秘书长答应了。
6∶30的时候,木聪与老盛联系上了,说:“我去接你吧!顺路,不要紧的。”
那一晚,木聪和老盛吃得很晚,具体谈了些什么,怎么谈的,谁也不清楚。
第二天,王市长在走廊里看见木聪,说:“木市长,这次可千万要做好工作,压下来。听说那带队的是你老朋友,多说好话,要送什么,要招待,你尽管开支。”
木聪说:“有点把握。但最后能不能压下来,现在还不好说。”
王市长认真地说:“不能只有一点把握,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木市长,这是你分管的工作,又是老朋友带队,一定不能播出来。”
木聪说:“我再继续做工作。”
其实,能不能压下来,他心里也没什么底。究竟,他与老盛只见过一次,而且已隔多年。昨天晚上,他没有多谈这件事,只是在酒酣耳热之际,把几份文件交给了老盛,说请老盛看看;分别时,请老盛尽量关照关照。
三天后,木聪又找到老盛,托他带一幅字给老迟,同时也送一幅给老盛。
老盛要推辞,木聪说:“我话都讲到那地步,你再推辞就没有意思啦!”
大盛就收了,说:“木市长,你理解我,我也尽量理解你。但是,这是上面点的题目,我只能尽力。如果给你带来麻烦,只好请你见谅了。”
木聪说:“你呀,你是爽快人,怎么老丢不开这事?老朋友嘛,下次我去,你送我点稀罕物。”
突然,老盛把摄像叫过来,说:“木市长,你对镜头说几句吧。到时用不用,我们都预备着。”
木聪说:“要说,也不该我来说,要么书记说,要么市长说。”
老盛说:“别管那么多,你既是市委常委,又是常务副市长,能代表市委、市政府的。”
木聪说:“那也得跟他们汇报一下。”
老盛说:“别那么多事。小子,把镜头对准木市长。说还是不说,木市长你看着办。到那时候,你在镜头里没话说,就是你们市委、市政府没有态度。你掂量吧。”
木聪被逼上墙了,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镜头就说了一通:“发现问题之后,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采取了有力措施。目前,问题已经全部查清,财政部门迅速调剂了资金,拆迁补偿费已经全部足额、计息补发到每一个拆迁户。市政府发了公开道歉信。宾馆已经停建,马上由市国资局收回,或拍卖或租赁,所得款项填补这次财政支出。下一步,市委、市政府要对市国资局、殷西区政府的主要负责人和分管负责人,进行严肃处理。同时,我们将举一反三,对全市拆迁工作进行一次全面清查,发现问题及时严肃处理。”
完毕,老盛说:“很好的嘛!”
周围的群众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一个牵头的人拉着老盛,说:“事情至今,只有这个市长还说了人话。你们要把他刚才说的话全部播出来。”
老盛问:“为什么?”
那人说:“防止他们说得好听,不兑现。说话不算话,我们见得多了。这一次还算好,补偿费总算发给我们了。”
02
一连几天,木聪心里都喘喘的。
一个星期过去,《热点聚焦》播出丰殷市城建拖欠补偿费的事。节目预报刚出来,王市长就打电话来,问木聪怎么搞的?
木聪连忙打通了老盛的手机。
老盛哈哈大笑,说:“木市长,马上就要播出了。你等着瞧吧。”
木聪问:“老盛,是什么角度?”
老盛说:“赶上好时候了。不管什么角度,都不会坏你事。”
木聪不好再问,就客气了几句,挂电话了。
刚放下电话,王书记来电话了。王书记正在省里开省委全委会,电话是从省城打来的。
木聪赶紧把老盛的原话说了一遍。
王书记听完,就挂了电话。
接着,木聪给王市长挂了电话,原话说了一遍。王市长也不表态。没有看到报道,表什么态?
木聪准备好录像机,把节目全部看完了,也全部录下来了。
木聪舒了一口气。他觉得,与其说是舆论监督,还不如说是正面宣传,属于反面文章正面做。有木聪代表市政府的表态,有比较圆满的处理结果。主持人还加了一个编后,大意是:改革全面深化,攻坚克难,工作中难免出现一些问题,这是发展中不可回避的问题。只要各级党委、政府坚持“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一切从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妥善解决问题,就是好的。丰殷市委、市政府对待问题不遮不盖,该补偿的补偿,还按照拖欠的时间计息给予补偿,并严肃处理责任人,无疑是正确的态度、负责的精神。
木聪拿起电话,想给王书记和市长汇报,又放下电话,心想:他们肯定也看了,还是等他们来电话时再汇报想法吧。
电话响了三次,但是,都不是王书记和王市长打来的。
第一个电话是符蕖来的,说在家看了《热点聚焦》,木聪在镜头里一点都不慌不怯,说话很有力,风度也很好。
木聪说:“赶紧挂了,说不定王书记和王市长要打电话来,你现在挂了,我空了打回去。”
符蕖就挂了,木聪也跟着挂了。刚放下,电话又响了起来,拿起一听,是韩雪。
韩雪说:“你刚才上中央电视台了,有父母官的样子。”
木聪说:“你说什么?那是逼上墙的。”
韩雪沉吟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木聪等了一会儿,于是说:“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嘛,还磨蹭什么?”
韩雪才说:“你两个星期没回家去吧?我想,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来,还是你来?”
木聪说:“恐怕两个方案都不行。书记和市长都要找我的。”
韩雪说:“我没有书记、市长的面子大,那就算了。不过,你要注意身体。”
木聪说:“还行,谢谢提醒。”
第三个电话是老迟打来的。老迟说:“那真是一幅好字,是忍痛割爱的吧?”
木聪说:“你看,把我的好心当作什么啦?我是真心实意送你老兄的,你要看不上,就还回来。”
老迟说:“不管你怎样说我,我都非常感谢你。什么时候,把你写的字送一幅给我?”
木聪说:“我那字,鸡爬的,拿不出手,别污染了你的珍品柜。”
老迟说:“舍不得不是?啊,大盛回来后,就找到了我,问怎么处理。我看了材料,建议艺术处理,就是刚才播出的样子。正好首长有指示,不要老搞曝光,有好的典型可以综合地报。怎么样,还满意吧?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木聪表示感谢,说:“我认为,你们处理得很艺术,可以说整个儿反过来做的。”
老迟说:“那你们书记、市长没有什么意见?”
木聪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问我。”
老迟说:“如果这样还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了。木聪,你也不要多想,政治着东西,有时候真不好玩。”
两人聊了几句,就挂了。
木聪在宿舍里等了一个晚上,王书记和王市长一直没来电话。
第二天早上,木聪在路边店里吃过早点,信步走到机关大楼门口,看到王市长从后面来了,就停下来等着。
王市长看见木聪站在门口,也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慢慢地拨了号码,贴到耳边。
木聪看王市长这架势,只好走了。
刚进办公室,毕副秘书长就进来了,说:“机关的人都说,你终于出彩了。”
木聪一听,知道不好了。最近,丰殷市老被中央电视台暴光,街谈巷议对王市长很不利,有的说应该换市长了,有的说王市长要到省里某个不重要的部门,任二把手。王市长有点灰溜溜的。
谁知,这些议论刚刚冷了一些,昨天晚上《热点聚焦》又暴光了,而且是木聪出彩,肯定又引起了新一轮的议论。
木聪说:“你不要参与议论,听到了,也要跟大家打招呼,不要瞎说。这是纪律。”
毕秘书长点头称是。
傍晚,王书记来了电话,说:“我已经赶回来了,半个小时后,你到我办公室来。”
木聪提前十分钟离开宿舍,准时到了王书记的办公室。王市长已经坐在那里。木聪逐一打了招呼。
王书记倒是笑眯眯的,叫木聪坐。
王市长只是点了一下头,脸紧绷着。
待木聪坐定了,王市长说:“王书记,最近,政府方面的工作老是被媒体暴光。政府的工作没做好,我作检讨。”
王书记说:“说到这事,正好,省委全委会上,华书记脱开稿子,就昨天晚上的《热点聚焦》讲了一段话,我向二位传达一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原话,可以打引号的。”
王市长陡然来了精神,立刻坐直了身子。
木聪心里却打起了鼓,立即屏住了呼吸。
王书记打开公文包,七找八找,拿出了笔记本,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华书记,是这样说的。昨天晚上的《热点聚焦》,又报了我们省丰殷市,各位看了没有?有什么看法?讲到这里,华书记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看大家没有讲的,就接着说,我认为很好,就像主持人最后说的那样,发展中出一些问题难以避免,出了问题之后,党委和政府要从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认识要到位,态度要鲜明,动作要迅速,处理要坚决。‘三个代表’是我们党的长期指导思想,民主政治建设是大势所趋,舆论监督是挡不住的。各位,大家都是主政一方的诸侯,要正确对待舆论监督,有效利用舆论监督。出了问题,舆论监督来了,我们要有面对镜头的勇气,要有承认错误的锐气,要有处理违纪行为的正气,要有善待新闻媒体的和气,把我们想要讲的、必须讲的、应该讲的,都讲出来,扭被动为主动,变消极为积极,化负面影响为正面影响。”
王书记合上了笔记本,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王市长的脸色难看了,一言不发。
木聪感到如释重负,没有表露。
王书记说:“华书记的话,是很好的表扬。啊!木市长,这次事情处理得很好。”
木聪连忙欠起身子,说:“这是表扬市委、市政府,尤其是表扬你们正副班长领导有方。”
王书记说:“明天下午开个常委会议,传达省委全委会精神,研究贯彻意见。你们回去休息吧。”
03
殷西区拆迁补偿的问题并没有结束。接下来是处理责任人,木聪把话放出去了,是收不回来的。市城建局和殷西区政府把拆迁补偿费挪用了一半,以“机关服务中心”的名义,建了一个星级宾馆。上个月完成了土建,正准备进入内装修时,事情暴露了。木聪责令停建,听候处理。
对这个问题,王市长不发表意见,也很不积极。在木聪的一再坚持下,处理责任人的这个问题列上了市长办公会议程。时间定在市委全委会闭幕后。
韩雪基本上是定期来到木聪的住处,为他调剂精神、缓解压力。木聪觉得,韩雪每来一次,他的心理压力就缓解了很多。韩雪离开之后,木聪又渐渐积聚新的压力,等到下一次缓解。
韩雪做得很好。公司生意上的事情,她从来不找木聪;私人来往也很隐秘,居然没有让外界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没有让外界知道一点。这一点,木聪非常满意,也越来越信任她了。
市委召开全委会期间,几大班子的负责同志都在会上,日常工作就没有平时那么多。
一天晚上,韩雪来到木聪住处。
现在两人见面,不像以前那样饥饿和焦渴直奔主题,先是谈心交心、交流信息,然后,情绪上来,才慢慢进入实质性节目。
韩雪坐下来后,木聪问:“最近,丰殷出的事情很多,名声越来越大。社会上有什么反映?”
韩雪说:“老百姓嘛,最关心的是谁上谁下、谁走谁留的事。”
木聪说:“哦,民间组织部长越来越多了。”
韩雪说:“什么呀?别这么酸溜溜的,街谈巷议也反映了一种民意。古代还专门有采风的,搜集民间意见。现在倒好,各级都隐瞒不报。你们当领导的,要注意搜集和听取。”
木聪说:“是啊!都说些什么?”
韩雪说:“多了。有的说,一山难容二虎,肯定有一个要调走;有的说,丰殷肯定是搞不好的。”
木聪叹了一声。
韩雪说:“工作上的事,你不要太认真,尤其是涉及人事的问题。要注意处理与两个一把手的关系,不要好了一个、恼了一个。”
木聪又叹了一声,说:“不在其中,不知其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韩雪从凳子上转移到木聪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说:“这个社会,一个人是当不了救世主的。你别这样,老是叹气。我们这里流传着一句民谚:男叹气,寿不长;女叹气,守空房。”说着,就在木聪身上摸索起来。
韩雪毕竟是个二十八九的未婚女子,上身后又是吻,又是摸,马上就进入状态了……
木聪也跟着激动起来,在韩雪身上摸索着。
两人搀扶着,来到卧室,倒在床上。
韩雪说:“你累了,只要你愿意,就在下面歇着,让我来具体操作。”
木聪答应了,说:“以逸待劳。”
但是,问题出现了。
任韩雪尽情挑逗,木聪心里着急,下身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怎么也进不去了。
韩雪说:“看来,你真的是太累了。”
木聪羞愧地说:“怎么搞的,一点前兆都没有,说不行就不行了。”
韩雪依偎在木聪怀里,说:“你好好休息。我不要了,我们抱抱就行。”
木聪抱着韩雪,睁着两眼,木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韩雪说:“你要是离得开,就回省城家里住一段,叫嫂子给你调养调养。”
市委全委会闭幕的第三天下午,王市长主持召开了市长办公会。处理挪用殷西区拆迁补偿的责任人问题,排在最后一项议程。
等到讨论决定了前面所有的议题之后,时间已近六点了。
市长们的手机响个不停,有的摁了,有的接了。会场乱糟糟的,王市长也不制止。
在乱糟糟的环境下,市长们字斟句酌,意见也五花八门。有的说处理重了,有的说处理轻了,有的说处理严了,有的说处理宽了,只能等着王市长最后拍板。
王市长说:“大家的意见还不统一,叫我也很难决断。我个人认为,对干部的处理要慎重考虑、慎之又慎。使用干部,首先要爱护干部,在可能的情况下还要保护干部。我们当领导的,不能老是把板子打到下面人的身上,该自己承担责任就要承担责任。我看,这个问题,还是再个别酝酿酝酿吧,等大家的意见大体统一了,再议。”
木聪瞅个机会,向王书记汇报了。王书记说:“再等等。政府不拿东西过来,我也不好表示意见。再说,你那次在电视上也说得太实了。集体没研究,你与老王也没通气,公开说最好是原则些。”
木聪只好作罢。
04
社会越来越开放,诱惑越来越多。一个从沿海来丰殷从事房地产开发的体大老板,盯上了殷东批发市场建设项目。一天,他来到木聪办公室,同来的还有一个性感、开放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进来后,很勤快地忙着杂务,给木聪的茶杯续了水,为自己的老板泡了茶;随后,坐在木聪的对面,带着崇敬的神情,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木聪。
木聪觉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这名女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想这些年见的人多了,也正常,就没有多看她了,对老板说:“这个项目,市政府准备招标,我个人没有决定的权力。你呀,回去好好准备,参加竞标。”
老板朝年轻女子点了点头,眨了眨眼。
年轻女子连忙站起来,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放在写字台上,又弯下腰,鼓鼓囊囊的信封和鼓鼓囊囊的胸脯,一齐朝木聪推了过来。
木聪严肃地说:“请你收起来。”
老板说:“木市长,一点小意思,算是补贴你工作费用。我一来丰殷,就听很多人说,你这市长当得不到很廉洁的。”
木聪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机,按下了一个键,说:“你过来一下。”
老板红了脸,说:“木市长,何必?我们也是参加丰殷建设的,再说,生意不成友谊还在嘛!”
木聪说:“你说这话,我爱听。生意成与不成,靠你们竞标。要搞这一套,绝对不成。收起来吧。等人进来,就只好上缴纪检委了。”
年轻女子悻悻的,慢慢抬起身子,拿过了信封,放进包里。
正在这时,秘书进来,问:“木市长,什么事?”
木聪说:“这位老板要参加殷东批发市场建设项目。上午没你什么事,你带他们到城建局去,介绍给局长。”说着,对秘书眨了一下眼睛。
秘书领会了,说:“好的。”
晚上8点多,这名年轻女子却来到了木聪的住处,独自一人。
木聪坐在写字台前,没有欠身,也没有请坐。
年轻女子说:“上午,你的秘书带我们去了,但只跟局长作了一般性的介绍。中午,我家老板要请他和局长坐一会儿,他也不答应,就走了。”
木聪看了一眼年轻女子,越来越觉得面熟,脑海里努力地回忆着,嘴上问:“那要怎么介绍?”
年轻女子说:“起码,要暗示市长你的意思。我们公司是有实力的,是有资质的,木市长。”
木聪说:“既然这样,哪还要暗示吗?实力就是竞争力嘛!”
年轻女子来到木聪的对面,自顾在沙发上坐下来,说:“话是这么说,但有没有你市长的暗示,结果可能不一样。木市长,你这里好热呀!”说着,就解开了胸前的三粒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两弯粉红的胸罩和一线深深的乳沟。
木聪不动声色,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号,说:“是小杨?我这里来人了,泡杯茶过来。哦,还有,顺便把我的房间清理一下,太乱了。”
年轻女子顿时红了粉脸,说:“木市长,你——?我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
木聪猛然想起了,想起了一个女人,那清秀的眉眼,那饱满的脸庞,那羞红的神情,还有那优美的身材,尤其是那发育得极其充分的胸脯,极像一个女人。
木聪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是点破还是不点破?不点破,一会儿,小杨进来,事情就解决了;但是,让一个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干这种牺牲色相的事,他觉得非常对不住那个于他有恩的女人。如果点破了,可能惹上麻烦的。
最终,木聪决定还是问一问。如果不是,当然更好;万一是的,应该挽救一把,听不听在于她。
木聪说:“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是我不好意思。到现在,也没有给你泡一杯茶;再说,地方这么乱,对你不礼貌呀!你把衣服扣好,我问你几句话。”
年轻女子连忙扣起了衣扣,正襟危坐了。
木聪问:“姑娘,我问你,你贵姓,姓房还是姓梁?是不是省城的人?”
年轻女子愕然,看着木聪,不说话。
木聪再问:“你爸爸还在搞房地产生意吗?你妈妈呢,还在不在当教师?”
年轻女子更加愕然了。
木聪说:“我可以当你的叔叔,你不要害怕。如果我问得不对,你就纠正;如果我问得对,你就不要隐瞒,老实回答我。”
年轻女子说:“我是省城人,我跟我妈妈姓梁。木市长,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木聪说:“我猜对了。那时候你很小,现在你肯定想不起来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是你家的房客,租你家的房子住。”
年轻女子闹了个满脸通红,说:“你就是那个木叔叔?我妈妈讲起过你。我还以为是同姓的。”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木聪喊了一声:“进来。”
小杨端着茶杯,进来了,把茶放在年轻女子的面前,就去打扫卫生,收拾卫生间了。
木聪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年轻女子说:“我叫梁涵。”
木聪一拍脑袋,说:“对了,对了。为给你取名字,我还出过主意的。”接着,就问起梁涵家里的情况,为什么跟外地老板做起了房地产。
梁涵告诉他:她爸爸的房地产生意已经垮了,是一个客户破产,给不出她爸爸的建筑费用,她爸爸现在在家,整天无所事事,一是喝酒,二是打牌,三是跟她妈妈打架。她妈妈梁靓还在教书;哥哥在读研。她自己高考后只上了个大专,大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先在她爸爸的建筑公司帮忙,后来公司破产,在家呆了一段时间。不久,沿海的这个房地产公司到辉煌省来,大量招聘工作人员,她就应聘了。老板认为,她有大专学历,有一点做房地产生意的经历,长得比较漂亮,就录取了她,当公关小姐。
梁涵还告诉他,这个老板很“毒”,就是很有办法,就是要用辉煌省的女人来攻辉煌省的男人,逐步把他的房地产生意做到全辉煌省。在其他地方都很顺利,想不到在这里碰壁了,所以,下了最大的决心要攻下来。
木聪沉吟了一下,问:“那我再问你,你干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愿意干?”
梁涵说:“我来这个公司的时间还不长,也没有拉成大笔生意。但是,这么大了,总得有一个职业养自己。所以,我自己也说不准愿意不愿意。”
木聪又是沉吟,心里选择着字眼:“如果不搞房地产,想不想做点别的事情?”
梁涵说:“哪好找呢?要是好找的话,我也不会到这个公司来的。今天,您也看见了,公关就是那么攻的。我妈妈要是知道,绝不会让我干的。”
小杨已经打扫完毕,过来问:“木市长,还有什么事情吗?”
木聪说:“没有。哦,一会儿,你再拿瓶开水过来。”
小杨答应“好的”,就出去了。
木聪说:“如果是这样,木叔叔尽量给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干干。”
梁涵说:“谢谢木叔叔。”
木聪说:“先别谢,成不成还是个未知数。我在你家租房住了好几年,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对我都很好。这样,后天晚上这个时间,你再过来一趟。”
梁涵说:“好的。”
木聪说:“你现在回去,怎么跟老板说?”
梁涵一时答不上来。
木聪说:“你就说,木市长是个木头人。”
梁涵说:“我怎么能骂您呢?”
木聪说:“你就这样说,也必须这么说。你要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木市长简直就是一个木头人,不说你是攻不下来的,换其他人照样也攻不下来。另外,与你这次攻关不相干的事情,都不要说。”
梁涵望着木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木叔叔。”
木聪说:“你回去吧,不然太晚了。”
梁涵告辞的时候,小杨正好送开水进来,两人抵在门口。
小杨退后一步,让梁涵出了门。
梁涵回头招呼:“木叔叔再见。”
木聪点了一下头。
小杨把水瓶搁好,问:“木市长,我要下班了,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
木聪说:“没有啦!下班吧。”
木聪坐到写字台前,拿出手机,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摁了一串号码,贴到耳边。
那头接了,木聪说:“现在在忙什么?”
那头说:“我们哪有市长忙,在看电视。”
木聪犹豫着,那头说:“你是无事不打手机的。有什么事,要不要我过来?”
木聪说:“那当然好。不好意思,我确确实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要你帮忙。”
那头说:“那好吧。你别不好意思。一个小时,我就过来。小杨下班了吧?”
木聪说:“刚下班。喂,你在看电视,需要那么长时间才能到吗?”
那头笑了,笑得很高兴,也很暧昧,问:“什么事这么急?”
木聪连忙说:“哦,不急不急。”
那头说:“既然不急,就等一会儿嘛。”
一个小时刚过,韩雪无声地推门进来了。木聪看得出来,韩雪是洗了澡、化了淡妆的。
韩雪望着木聪,眼睛里闪了一下光,随即又熄灭了,问:“什么事?我能帮忙的。”
木聪拿起水瓶,说:“晚了就不泡茶,喝点水吧。你坐下来说。”
韩雪过去,接过水瓶,自己倒了水,坐到木聪的对面,等着木聪说事儿。
木聪说:“上次,我听你说你们那里很忙,人手不够?”
韩雪说:“是有点忙。”
木聪说:“能不能安排个把临时工?”
韩雪说:“忙是忙,也不是非进人不可。不过你说了,跟集团报告一声,也可以进。是什么人?”
木聪开始斟酌字句了,慢慢地说:“是一个女孩子,20出头,大专毕业。”
韩雪惊了一下,惊得很暧昧;又笑了一声,笑得很有意味。
木聪看着韩雪,说:“你别歪想。这事的来龙去脉,我慢慢跟你说清楚。”
韩雪说:“谁歪想了?你别敏感呀!我没歪想,正在听你说呢。”
木聪也笑了,说:“分明是你敏感,你还说我敏感。你听我说完吧。”
韩雪说:“你说吧。”
木聪说:“这女孩子是我一个熟人的孩子,那家人对我很好。是省城人,她现在在这里,在沿海一个房地产老板的公司里做公关,家里父母还不清楚。你知道,现在一些公司叫女孩子公关是什么意思。今天,那个老板到我办公室谈殷东批发市场建设,带来的公关小姐就是那个女孩子。我觉得,看见了要不管一下,就非常对不起我那个熟人。所以,想看看你能不能做件好事?”
韩雪听了,说:“你的意思,好像我以前都是干坏事,没有做过好事!”
木聪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这意思。本来,这个熟人,我早就没有联系了。但是当初,他们家确实对我很好。那时我刚大学毕业,单位没有房子,叫我在外面租房子住,每月只发50元的住房补贴。租贵的自己贴,租便宜的自己还能得一点。那时,我只有50块钱的工资。他们家租给我一间很好的房子,每月只收20元房租,我每月得30元。前后有五六年时间,郊区的房子涨价多少次了,他们家对我一直没涨价。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们家。”
韩雪走到木聪身边,坐到木聪的腿上,紧紧地抱住木聪的头,说:“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明天,我先跟集团总部人事部报告一声。然后你安排见个面吧,看看她能干什么。”
韩雪的胸部摩着木聪的头,淡淡的香气进入了他的鼻孔,深深的乳沟隐藏着他的一只耳朵,他能听到韩雪的心在被样地跳动;后面的一座乳峰在他的后脑勺上,前面的一座乳峰就在他的嘴边。
木聪的心动了,不由得张开了嘴,要吃面前的那个尖尖。
韩雪惊了一下,说:“这样会把衣服搞湿的。”就连忙解开了衣服扣子,褪下了一个乳房的罩子,露出一座尖尖的乳峰,微微抬起身子,送到木聪的嘴里,让他吃了起来。
木聪吃着吃着,把韩雪的情绪激发起来了。韩雪动情地摸着木聪的头和脸,一只手就伸到了木聪的胸部抚摸着,嘴里开始喘了。
木聪也慢慢激动起来了,一只手就伸到了韩雪的裆里,隔着裤子摸索着。
韩雪换了一个姿势,撩起裙子,把两腿跨坐在木聪的大腿上,两人面对面地亲热着……
最后,韩雪手忙脚乱地褪下了内裤,几经搓揉,几经磨擦,终于让木聪的下体硬了起来,然后吸了进去……
木聪交替地摸着、吃着韩雪激动的双乳……
韩雪越来越躁热,身体不住地上下颤动着,左右扭动着……
两人移到床上,比较勉强地来了一次……
韩雪明显不满足,久久不想起身,不想离开木聪,忧忧地说:“看来,你还是行的嘛!以后,工作上不要那么较真,思想上、精神上、心理上松弛一些。”
韩雪离去时,木聪说:“后天晚上,《新闻联播》之后,《热点聚焦》之后吧,劳驾你再来一次,面试一下。”
05
木聪刚看完《热点聚焦》,韩雪就到了。
木聪问:“集团总部怎么说?”
韩雪一边清理写字台,一边回答说:“临时工,分公司视情况定,只要备个案就行了。”
一会儿,梁涵也到了,喊了“木叔叔好。”
木聪为她们作了介绍。
韩雪一看到梁涵,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向木聪,满是怀疑,透着不信任。木聪连忙说:“韩经理,你看,是个好姑娘吧!”
韩雪说:“是的,是个好姑娘。”
木聪说:“你看,能不能为小梁她安排个事?你们在这里谈,我出去一下。”木聪出去散步,大概有一个小时。回来后,韩雪和小梁已经在谈女孩子打扮化妆的话题。梁涵叫韩雪姐姐,韩雪叫梁涵小妹妹,两人很高兴。
韩雪说:“现在跟市长大人汇报一下,小梁先到我们分公司去打打杂,以后有机会再说。”
木聪说:“好,好。既然你们已经都认姐姐妹妹的,我就不多说了。妹妹,一定要听姐姐的。姐姐,也一定要照顾妹妹,该批评就批评。”
两人都爽快回答了。
木聪说:“梁涵,你一定要听韩经理的话,有什么事,跟韩经理说。回去以后,跟你们老板只要告别一声,不要详细说。如果他问得很详细,你就说投奔了一个亲戚,其他的都不要说。”
韩雪说:“你怎么那么多弯弯绕?好像世界上的学问都归你一个人了。”
梁涵连忙说:“我知道了,木叔叔。韩经理,姐姐,我有话,只跟你一个人说,什么事都不跟别人说,包括木叔叔。”
三人都笑了。
木聪赞赏地说:“这就对了,跟我说没有用。”
一会儿,两人就离开了。
现在,市委市政府什么活动都安排舞会。但不管什么舞会,不管书记、市长参加不参加,木聪一概不参加。木聪是丰殷市几大领导班子里唯一不跳舞的人,唯一没有传出绯闻的干部。
市委、政府两大班子的人都说木聪在工作上刚愎自用,听不见不同意见,在交往中故作清高,太孤傲,不合群。慢慢地,大家在工作上也不支持、配合他了,剩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最近,省、省会L市和丰殷市的领导干部调整了。L市书记任省委副书记,市长接替;丰殷王书记调任L市代市长,王市长接替;分管组织的胡副书记任代市长,市委组织部长任副书记。木聪还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市委、市政府两大班子里,他年龄第二,只比现在的王书记小一岁。升迁是没有多大指望了,起码近两三年没有指望。
周末,木聪搭乘火车,回到省城的家。
符蕖和盈盈都很高兴。符蕖说了几句话,就到厨房里去了,锅碗瓢盆一阵响,准备吃的东西。盈盈缠着他说这说那,还拿出自己的考试卷,说:“妈妈老是批评我,你看我考得如何?”
木聪拿过一看,高兴地说:“很好!很好!爸爸要表扬你!不过,妈妈批评你,完全是爱你。不然,她怎么不批评我呀?”
符蕖远远地看着呢,走进客厅里,说:“小丫头,才一次考得好一点,就骄傲了向爸爸告状。你这个当爸爸的,长年累月不归家,回家了,说起话来也是不打个草稿。我不批评你?我批评还少吗?我的批评什么时候管用了?”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既像是高兴又像是急切的意味。
木聪心里一咯噔。
盈盈缠住符蕖,说:“妈妈,爸爸刚回来,你让他歇一会儿吧。我去做作业了。”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把门关上了。
夜深了,盈盈做完作业,也睡了。
夫妻卧室里,双人床上,一阵隐隐约约的蟋蟋嗦嗦的声音,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木聪从符蕖的身上下来,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符蕖靠在床头上,说:“我倒没什么!你回来就行。但你真要注意。江泽民曾经教育你们,领导干部要经得起权力、金钱和美色的诱惑,筑起反腐防变的思想堤坝。你孤身一人,又在那个特别开放的城市,有时一个月都回来不了一趟。”
木聪说:“你别给我增加压力啦!工作上的事情烦都烦不过来,哪有那坏心思?”
符蕖说:“多少当官的,如果都像你这样,我们国家早就发达了。哪像现在这样,昨天处理集体上访,今天抗洪救灾,明天农村扶贫,后天再就业,好像忙得不得了,却年年如此。”
木聪说:“现在确实事情多,问题多。当干部,起码要有党性,要对得起良心。”
符蕖说:“这些话,我不是说你什么的。不过,现在社会上说,别看领导干部成天喊着‘三个代表’呀、‘以民为本’呀,其实,吃的,喝的,抽的,插的,都是公家的钱。”
木聪惊讶了一下,问:“吃的喝的抽的,都好理解;怎么还有插的?什么新词儿?”
符蕖说:“你呀,真是不懂还是假装糊涂?不就是男女那种事吗?公款按摩、嫖娼、包二奶、养情人之类的龌龊事。”
木聪半生气半开玩笑地说:“我把这一个月的事情,给你详细汇报汇报吧。”接着,不管符蕖听不听,一气讲了半个多小时。
木聪讲完了,符蕖趴到木聪的胸脯上,随意地摸索着他不多的胸毛,说:“木聪,我没有怪你什么!不过,我以前就跟你讲过,不要那么好高骛远,不要怨天尤人,不要想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平平淡淡是真,平平安安是福。你说你现在这样子,才四十几岁的人,像五十好几。我心疼呀!”
在符蕖的抚摸下,木聪听了这话,觉得来精神了,翻身趴到符蕖身上,看着符蕖,说:“让你摸得有点意思啦!”
符蕖往木聪的下身摸了一摸,抓住不放了,惊喜了一声,说:“真的!还糊了我一腿的。”
木聪使了一点劲,符蕖于是就放平了身体,张开了双腿,尽量平静地说:“我们试一下吧,进来吧!你慢慢地来,别那么着火似的。哦,哦,哦,啊——”
木聪竟然比较利索地进去了……
06
转眼到了春节,木聪还呆在省城家里。
盈盈返校后,木聪又休养了一个月,才回丰殷。
此时的丰殷,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大街上,到处树木葱茏,姹紫嫣红,……
木聪参加了丰殷市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整整三天,审议并通过了政府工作报告、计划工作报告、财政决算和预算报告等。
大会闭幕后的当天晚上,10点多钟了,服务员已经下班,韩雪来到木聪住处。
双方互相问候了。
韩雪说:“我要回集团总部,通知已经到了。”
木聪问:“好哇!当什么?”
韩雪说:“集团总裁助理。”
木聪说:“祝贺你,祝贺你。分公司的舞台太小了,你应该到总部去,会干得更好。”
韩雪说:“越到地方,关系越复杂,事情越难办。到总部要超脱一些。不过,我要离开你啦!”
木聪感到,这一次韩雪没有说“不要祝贺”的话,肯定是心里想离开这里。于是说:“离开我就离开我,有什么?分公司办得这么好,都是你自己干的,我什么也没有帮你。”
韩雪忧忧地说:“我不是这意思,也没有这意思。我要离开你了,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什么?要不要挽留一下嘛?”
木聪笑着说:“这好事儿,怎么能挽留呢?祝贺还来不及。我有什么?一个半大老头子,成天到晚穷忙瞎忙,事业没事业,乐趣没乐趣。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的。你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韩雪倒在木聪的怀里,流下了眼泪。
木聪帮她擦了眼泪,说:“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这样子,动不动就哭鼻子,今后还怎么当大老板呀?”
韩雪不说话,却哭出声来,摸索着,说:“我要离开了你,能好好地给我一次吗?”
木聪想起来了,自从上次勉强做了之后,半年多没有和韩雪亲热,说:“我努力吧!”
木聪感觉到,韩雪不仅要离开丰殷市,还要离开他木聪了,心里有点伤感,有点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
男女之事,受心理和精神的影响很大。两人一番温存之后,木聪很顺利地进入了韩雪的体内……
韩雪顿时一阵欢快,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快乐的、激越的呻吟……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经过,嫂子的,调,调理,你,你好了!”
木聪精神抖擞,锐气大增……
韩雪又流出了泪,说:“你好了,我就放心了,啊,我放心——”
木聪说:“你放心吧!”
在韩雪接连来了两个波浪之后,木聪也很畅快地喷射了……
木聪正要抽身,韩雪紧紧地抱住了他,说:“别慌出来,放在里面,再放一会儿,再放一会儿。”
木聪就艰难地趴着……
两人的身体终于分开了。
韩雪去把自己洗了洗,又拿了毛巾为木聪擦了擦,依偎到木聪的怀里。
木聪感到很疲惫,抱着韩雪,眯起了眼睛。
但是,韩雪很有说话的欲望,不停地找话。她说:“你是她的再生父母。”
木聪睁开眼睛,说:“韩雪,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只是在你困难的时候,我扶了一把,哪受得起如此评价?你是聪明能干的,有美好前程。”
韩雪说:“在我处于困难的时候,将要陷于绝境、误入迷途的时候,你不但给了经济上的帮助,还给了我精神上的支持。如果当时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这种危难之中的帮助,是无价的,是需要用一辈子来报答和偿还的。”
木聪说:“你不要有这种报恩的心理。当初,我就没有指望你报答和偿还。要说感谢,是我应该感谢你,这几年,你给了我很多的快乐。我对你的索取,大大超过了当初的那点帮助,我要了你的贞操,误了你的青春,应该向你道歉。”
韩雪说:“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在给你快乐时,我也得到了快乐。当初,我是一个没有意志、没有精神、没有追求的女孩子,是你把我培养成为一个自尊、自强、自信、自立的女人。你不要内疚,不要自责。”
木聪说:“韩雪,我感觉到你心里还有话,对我一时说不出口。这样,我既不喜欢,也不放心。你心里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
韩雪说:“我弟弟和梁涵订婚了。”
木聪激动地说:“那好哇!双喜临门。”接着就坐了起来,穿衣服,“说说他们是怎么好上的。”
韩雪也坐起了,但不穿衣服,也不下床,说:“现在的年轻人,两个一对上眼就能好上。不像你们那辈人,恋爱有故事。”
木聪说:“我恋爱可没有故事,介绍人把两人的情况一说,女方回话说同意处处,男方就开始约会;约会几次,没有发生矛盾,就结婚了。”
韩雪说:“你肯定有故事,只是你不说罢了。”
木聪不想就这话题说下去,说:“等他们俩办喜事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讨顿饭吃,讨杯酒喝。宾馆的饭我吃厌了,嘴里都淡淡的,没滋味。”
韩雪说:“那当然!那当然!”
木聪说:“时候不早了。”
韩雪还赖在床上,深情而又不好意思地看着木聪,欲言又止的样子。
木聪感觉她还有什么话不好启齿,于是一边用眼神鼓励她,一边说:“韩雪,你还有好事想跟我说。说吧,说吧!别卖关子,我经不起人家卖关子。”
韩雪低下头,停顿了一会儿,说:“原来,我以为,我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可是,从去年下半年以来,我对一个男人,慢慢有了兴趣。这个男人,追得也很紧。我现在心里很矛盾。”
木聪说:“这是好事,你是三喜临门了,矛盾什么?该领证就领证,该办事就办事。”
韩雪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失望,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你就不想问问他的情况吗?”
木聪说:“我非常相信你的眼力,你是不会看错的;我非常尊重你的选择,你是不会轻易对待自己的。所以,我衷心祝愿你幸福,衷心祝愿你们和美、恩爱,绝对没有不高兴。”
韩雪扑了过来,攀住木聪的肩膀,说:“既然如此,让我们再来一次!”
木聪扶住她,坚决地摇了摇头。
韩雪唰地流下了如泉涌的泪水,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木聪说:“怎么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
韩雪扭动着身体,说:“那你为什么,不和我来一次?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木聪说:“你听我说,从你来说,既然有了意中人,从现在起就要收心、守身;从我来说,既然你有了意中人,我就不能再有想法。你说对不对?”
韩雪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就放开了木聪,不说话了。
木聪帮她拿过衣服,递给她,说:“你既高升了,要离开这里,又有了意中人,还有你弟弟和梁涵订婚了。我要送一件礼物。”
韩雪正在穿衣服,急忙停下来,说:“不要,我不要你的礼物。我知道你没有几个钱,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木聪笑了笑,说:“我的礼物是不值钱的,是我自己制造的,也不用花钱。”
说完,木聪打开壁橱,拿出一幅装裱讲究的字,解开了绳子,叫韩雪拿起下端,自己拿着上方,慢慢地展开了,足有两米长。
韩雪观赏着。
木聪说:“这是我自己还比较满意的一幅字,当作礼物送给你,不成敬意,聊表心意。”
韩雪问:“你应该留着的嘛!这是艺术品,又不是机器制造、批量生产的,可是独一无二的。我听说,很多书画家不把自己满意的作品随便送人的。”
木聪说:“我能随便送你东西吗?除此而外,我没有什么好礼物。只有这个,我还觉得拿得出手。再说,古人讲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能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转移到你手上。”
韩雪深情地望着木聪。
木聪说:“这是苏东坡的一首《定风波》词,上阙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下阙是: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整首词,看起来有遁世的情绪,思想比较消极,但实际上不完全如此,表现了一个士大夫面对强大压力时的无助和无奈,在无助和无奈之中的苦恼和彷徨,在苦恼和彷徨之后的旷达和乐观。这是排解思想压力的一种有效方法。你,可不能乱解哟!”
韩雪一下子就红了粉脸,说:“说你古板,你又风趣;说你风趣,你又古板。真说不清你!其实,你刚才评价的话,正好替你自己排解情绪。你感到了强大压力,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奈,怎么还不能自我排解呢?”
韩雪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木聪也感到说过头了,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词是千古名篇,字却是很一般化。请你笑纳。”说着,就卷了起来。
韩雪说:“谢谢!我没有这么高雅的礼物赠送。”
木聪系着绳子,说:“送我一个笑容吧,我不想看着你哭着离开我这里。”把字交给了韩雪。
韩雪双手接过,含泪笑着,说:“谢谢!”
07
2008年,京城举行奥运会。举国欢腾。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暑假,过了暑假,盈盈就要升高三了,成绩只是中等稍稍偏上。
一天,木聪正好在家,盈盈从学校带话回来说,班主任请父母去学校一趟。夫妻俩赶紧去了学校,找到了班主任。
班主任委婉地说:“现在竞争非常激烈,盈盈学习是比较努力的,但成绩一直提高不明显。马上就是最后一年了。这最后一年如果抓不好,上大学恐怕就希望不大了。”
木聪问:“我们家长该怎么办?”
班主任说:“家长当然不能代替小孩的学习,但是,可以创造良好的条件,比如请家教。学习好的,哪个没请家教?你们家没有请过家教,盈盈有这个成绩,已经是相当努力的,是相当不容易的,如果请家教,肯定提高快些的。但是,请家教,男孩自己来回不要紧,女孩不行,必须家长接送。”
夫妇俩与班主任又讲了一些,上课的铃声就响了。夫妇俩千感万谢,告辞了。
夫妇俩很着急。
回来的路上,木聪说:“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带的,我很惭愧。我看我自己也到顶了,不如回来,帮助你一把。我去了四年多了,比我先去的,和我同去的,在我后去的,都回来啦!再在那里熬,图什么?盈盈的事,可关系到她一辈子。如果盈盈高考不利,我就对不起你们母女了。”
符蕖说:“这个,你自己考虑周全,我不能怎么要求你。不过,你说得也对,盈盈的事关系到她一辈子,是我们家当前的头等大事,你回来更好。”
木聪说:“我来找人,找省政府领导,不管安排个什么,都回来。”他心里清楚,他从秘书的位置上下来的那几年,之所以正常升迁,甚至于还比较快,大部分是因为江一淼的关系。那时候,江一淼刚离开辉煌省,在国家某委当常务副主任,接着,又到国务院当副秘书长,省里有事都找他。现在,江一淼去了国务院研究室,而且省里那一层的领导现在都换得差不多了,谁还能想到他木聪?
一个月后,因为丰殷市的市长出访了,常务副市长木聪得到一个机会,参加了金省长带队的考察活动。在沿海一带,木聪与金省长同吃同行,前后有半个多月。木聪瞅准一个机会,向金省长说明了困难,表明了心思。
金省长说:“你的情况,可以考虑。但是,政府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好的位置。”
木聪说:“服从组织安排,服从工作需要,干什么都行。如果不是家里小孩子的事,我不会提出这个问题的。”
金省长说:“是啊,要说工作需要,丰殷最需要你。不过,家里有实际困难,你也是从政府办公厅出去的,我们也应该考虑的。”
木聪连声道谢,金省长说:“你别谢,到时候,位置不好,别怪我就行了。”
木聪说:“哪里,哪里。”
木聪在等待中度过了炎热的夏季,迎来了秋天。金风送爽的时候,木聪接到调令,任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排在最末。木聪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告别了丰殷市,回到省城。一家人都很高兴。
上班没几天,乔秘书长找到木聪,向木聪交办了一件棘手的事。乔秘书长说:“昨天晚上,二处黄处长在美容店里理发,和一个美容的小姐好上了,被中市公安分局抓了起来。中市公安分局坚持说他俩是嫖娼卖淫,办公厅的同志又说他与那个小姐是谈恋爱,还可能成。你去了解了解情况。如果他们真是谈恋爱,就想想办法弄出来。毕竟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干部,传出去也很不好听。”
木聪当然答应了,但心里却一时拿不出好主意,更没有办法;心里还打鼓:老黄别经不起审问,把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倒出来,那就不是他活该,还会把木聪也楸了出来。
木聪冥思苦想,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省公安厅的老厅长,现在当公安厅督导员。多年前,他到京城去带胡皋和钱勇时,木聪与他打过交道。
木聪连忙要车,带二处副处长,直奔公安厅。
08
昨天,黄处长完成一个材料,下班时已经7点多了。他在路边小摊填了肚子,心想去理个发,就转到了自己常去的理发店。
三年前,黄处长离婚了,原因也说不清道不明。主要是夫人怀疑他在外面乱搞,但又拿不出证据;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闹,死活是要离婚。后来又传说,他老婆本来就风骚,嫌老黄挣不到多少钱,早已与一个大老板暗渡陈仓了,就以黄处长经常深夜不归为由,咬定他在外面乱搞,最终离婚了。离婚后,儿子上了寄宿学校,只是每个周末回来一趟。黄处长一个人,不想烧饭,有饭局就参加饭局,没有饭局就吃小吃;也不想在家呆着,要加班就加班,不加班就在外面晃悠。
社会越来越开放,诱惑和机会就越来越多。一年多来,他总在这家理发店理发。店里有两个小姐,他看上了其中一个姓苗的。每次来都要苗小姐理,即使苗小姐正忙着,另一个小姐闲着,他也要等着。苗小姐虽是一个理发的,但是很漂亮,热情却有分寸,黄处长很满意。一来二往,时间长了,两人都心有灵犀了。苗小姐从来不为客人按摩的,近来学会了,但只给黄处长按摩。
黄处长不在乎她的身份,自己很满意,就想成就了姻缘,再给她找个别的职业。
前几天,他与苗小姐一番恩爱之后,已经商量好了,等他忙过这一段,正好到“十一”国庆节,就去领结婚证。
黄处长进美容店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另一位小姐也出去的,只剩下苗小姐,无聊地看着电视。
两人见面,会心一笑。
黄处长坐到椅子上,苗小姐走过来,给他干洗和理发。她摸了摸黄处长的头,捏了捏他的肩膀,问:“你怎么又瘦了?”
黄处长说:“想你呗!茶饭不思,就瘦了。”
苗小姐扑哧一笑,说:“真会哄人。”
两人就这么聊着。苗小姐理得很精细,真是一丝不苟,等理完发,已经10点了。
苗小姐就把椅子放平了,为黄处长按摩起来。
苗小姐按着按着,黄处长把手伸到她的胸前,解开了三粒扣子,伸了进去。
苗小姐没有反抗,反而脸红了,说:“干吗?”
黄处长说:“干吗,男人喜欢女人的奶,女人喜欢男人的摆。”
苗小姐笑了,把身子往黄处长身边移了一些,靠得更近了
两人按着按着,黄处长又把手伸进苗小姐的裙子下面,在里面摸了起来。
苗小姐说:“别!”
黄处长说:“为什么?男人喜欢女人乳,女人喜欢男人杵。”
苗小姐起身,去关了店门,重新回到黄处长身边,继续按摩,说:“你真流氓!”继续让黄处长摸。
黄处长说:“只要你有东西流出来,我就开始忙。”
苗小姐说:“你真无耻!”
黄处长说:“你才无齿,你那里要是有牙齿,我还不敢进去呢!”
苗小姐说:“没法跟你说。”就靠在椅子的靠手上,在黄处长的小腹和大腿上按摩起来。
黄处长大概感觉到苗小姐的那个地方湿了,说:“女人喜欢男人屌,男人喜欢女人咬。”
苗小姐一下子笑得弯了腰,喘不了气……
两人都很激动,情不自禁,互相扯了衣服,移到美容床上……
中市公安分局治安科的两个警察正好从外面喝酒回来,路过这里,看了一眼理发店,感到奇怪。本来,他们两人看上了里面两个小姐,想一人包一个,那一个小姐倒乖乖的,与他们打得火热,并且与其中一个经历了床第之欢。但是,苗小姐就是不从。今天晚上,他们路过这里,就是想再努力一把,把苗小姐最终搞定了。看到理发店的门关了,里面的灯却亮着,知道里面有情况。如果是那位小姐,他们肯定要干涉,不能放过寻欢之人。如果是苗小姐,他们就更气愤了,老子想得到还没得到,哪个龟儿子占先了?
就在这时,里面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呻吟,那呻吟是暧昧的,是抑制不住的,是他们熟悉的……
两人同时冲向门,破门而入……
美容床上,黄处长和苗小姐激情似火,忘乎所以,一个撅动着屁股,忙不迭又抽又插;一个挪动着臀部,忙不迭送往迎来……
两人被带到中市公安分局,分开审问。
两人都交代是谈恋爱,准备到了“十一”,就去领结婚证。
事情汇报到分局长那里,分局长对两个审问人员说:“罚款不就算了?用得着这么麻烦。真是要结婚的人,会顾面子的,一罚一个准。”
两个审问人员重新回到审问室。
审问苗小姐的警察叫她交1万元,就可以回去。
苗小姐说:“我们真的是谈恋爱,马上就要领证了,你们没有罚款的理由。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警察说:“不交钱,就以卖淫论处。好好想想。”
审问黄处长的警察叫黄处长交1万元。
黄处长说:“凭什么交钱?我们虽然没领证,但不过是提前开业,一分钱也不交。你跟你老婆做爱,向谁交钱了?”
警察扬起电棒,恶狠狠地说:“不交钱?不交钱就别出去,以嫖娼论处。”
黄处长说:“你敢打我!我告你们殴打国家公务员,告你们侵犯人身自由。”
警察说:“哟,你是国家公务员?好,你说你是哪单位的,我们找你单位去。”
黄处长说:“我是省政府办公厅二处处长。省政府的电话号码,不要我告诉你们吧?”
直到今天下午,公安局才把电话打到了省政府办公厅二处。
二处副处长和一位同志去了中市公安分局,要找局长。局长已经躲出去了。于是,只好向警察证明了黄处长的身份,说明了情况,请他们放人。
分局的警察说:“放人可以,钱是要罚的。要抓是你们叫的,要放也是你们说的。什么时候他们交了钱,什么时候放人。不然,我们昨天晚上的汽油费都开支不了。”
二处的同志回来,向分管秘书长汇报了;分管秘书长想不出办法,汇报到乔秘书长那里;乔秘书长想了想,找到了木聪。
木聪连忙要了车,直奔省公安厅。
在办公楼,没有找到老厅长。
公安厅办公室主任带着木聪,找到了老厅长的家。书房的地上,废弃了一大堆宣纸。
老厅长正在练书法,手里拿着毛笔,十分不解地看着木聪。
木聪连忙作了自我介绍,老厅长还是不认识。
木聪讲起了那年在京城的事,老厅长想起来了,嘴里叫着“木秘书,木秘书”,急忙放下毛笔,伸出手来,又缩回了在衣服上擦了擦,与木聪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又喊:“老太婆,泡茶,泡好茶。”
木聪走到宽大的写字台前,左看看,右看看,赞叹说:“老厅长的书法可是越来越越有筋骨了,越来越飘逸了,简直仙风道骨,出神入化了。”
老厅长说:“没事,乱涂的。让你笑话。”厅长的老伴泡了茶,端了进来。
老厅长拉着木聪,到沙发上坐下了,热情地问了很多话。
公安厅办公室主任说:“木主任,你和老厅长谈,我就先回去了?”
木聪说:“谢谢,你回去吧。”
老厅长问:“多年不见,你来,有什么事?”
木聪说:“不好意思。”就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和乔秘书长的要求讲了,“您说我才从外地调回来,与这里的公安机关从来没有打过交道。老厅长,您帮我想想办法。”
老厅长说:“既然这样,我叫一个人来,陪你一道去一趟。”说着,在电话本里翻了一气,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说:“小储,到我家来一下。对,现在,就是现在。”
老厅长挂了电话,对木聪说:“这小储,我喊小储,是常务副厅长了。他最早在中市分局,后来到市局,前年到省厅。”
储副厅长刚进门,老厅长说:“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木主任了,你也别坐了。你陪他去办件事。现在就出发,木主任会向你介绍情况的。”
木聪和储副厅长就出门,下楼,趁下楼的时间,木聪大致讲了情况。
储副厅长说:“我猜你们要来。”
两人商量好直接去中市分局。储副厅长坐上了木聪的车子,掏出手机,要通了市局局长,叫他马上赶到中市分局汇合。
木聪笑说:“听你们说话,就是像部队侦察、打仗什么的。”
说话间,就到了分局,市公安局长已经等在那里。储副厅长为他们相互作了介绍。
分局局长不在办公室,只有办公室主任和治安科的一个小伙子陪着。
几个人在会议室里坐定,木聪说了几句话,治安科的小伙子就出去了,把老黄带到会议室。
木聪说:“老黄,受惊了,我们走。”
老黄气鼓鼓地说:“和我一同进来的,还有我女朋友,我不走。”
办公室和治安科的人听了,脸色就不好看了。
木聪说:“老黄,走吧!”
老黄说:“我就不走。我们是谈恋爱,凭什么抓我们?不把我女朋友放出来,我愿意关在这里。”
木聪望了望储副厅长,交换了一个眼色,欲言又止。
老黄却在饶舌了,说:“还说罚我1万元,肯定也要罚我女朋友1万元。谁谈恋爱需要向公安局交钱?真是岂有此理!木主任,你不知道,公安的心真黑!奖金的钱、建房的钱,都是乱罚款的。我有钱也不交给你们,留着自己结婚呢!”
治安科的小伙子说:“你明明是嫖娼,还在狡辩!要不是储厅长来了,我们放你?一个机关干部,到美容店里跟美容小姐乱搞,在按摩床上被逮下来的。还说是谈恋爱,真不知道羞耻。不瞒你说,去年,我还办了一个处女嫖娼案,乖乖地交了钱,然后走人。”
老黄说:“你爸跟你妈谈恋爱,才是嫖娼卖淫呢!你小子是谁的私生子?”
木聪大声喝住了老黄。
储副厅长把木聪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先带这老黄到附近找个地方吃饭,剩下的事我来办。”
木聪点了点头,就拉起老黄要走。老黄强着不走,木聪附在他耳边说:“你女朋友吃过饭就会出来。如果不出来,我们再来。”
经不起木聪生拉硬拽,老黄跟着出去了。
木聪带着老黄,选择公安局附近的一个比较干净的小饭店进去了,小姐连忙上前,递上了菜单。
副处长点了菜,还要了一瓶酒。
正要开始时,老黄猛地站起身,喊了声“苗苗”,就奔了出去,在门口抱住了苗小姐。
木聪和储副厅长笑了,木聪说:“储厅长,我们一起吃点饭?”
储副厅长摆了摆手,说:“你们吃吧,我呀,一会儿还有个会。”
木聪与储副厅长握了手,说:“谢谢你!最近,我找个时间,请你务必拨冗赏光。”
储副厅长说:“哪有这道理,等我把这一段忙完,我来请你。”
两人挥手告别了。
苗小姐趴在老黄的肩头,嘤嘤地哭着。
木聪、副处长都回到了座位上,耐心地等老黄他们俩。
苗小姐终于哭好了,随老黄进来。
木聪说:“这位是苗小姐,怪不得我们老黄神魂颠倒!什么时候给我吃喜糖、喝喜酒?”
苗小姐眼笑了,脸红了,看着老黄。
老黄说:“十一,请木主任光临寒舍。我也不请别的什么人,就你一个,也尝尝我家苗苗的厨艺。”
老黄看到副处长,说:“我们俩另外找个合适的时间,一醉方休。”
副处长说:“当然,我不想和领导一块吃喝。跟领导在一个桌上,比搞材料还难受。”
木聪笑了,说:“好好。今天,简单为你俩压压惊。来,干杯!”
09
10月3日下午,黄处长真的请木聪去了他的新家。他和苗小姐忙了一个下午,好茶,好菜,好酒,好烟,招待木聪一人。
“十一”过了,转眼又快到了元旦。
一天,符蕖对木聪说:“我说,盈盈的事,我们要早一点找关键人,不要临时抱佛脚。”
木聪说:“你看,我刚回来上班,七事八事的,又没有顾上。”
符蕖说:“我知道,你也算新到一个单位。小事我就没有依赖你。我打听到省教委吴主任的住址。你看,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
木聪说:“就元旦期间。不然,上班后又是年底,我要准备领导慰问什么的,没有时间;再说,人家也忙。先不联系,去了见机行事。”
符蕖说:“好吧。联系也没有人理你的。”
晚上7∶30,木聪和符蕖就去拜访吴主任。
按了几次门铃,终于,门慢慢开了,灯光顿时洒到了走道里。
隔着防盗门,门里一人,门外两人,两眼对四眼,一时都愣在那里。
还是符蕖先讲话了。她镇静了一会儿,说:“宣蓉,你好!我们来拜访你们。”
宣蓉打开了门,让两人进了家。
接着,宣蓉进厨房,泡了两杯茶,端出来。
木聪和符蕖接过茶,三人就坐下来。
符蕖没话找话,说:“你家这房子装修的很漂亮,我想参观一下。”
宣蓉就带着符蕖,各个房间看了一遍,最后,进到了自己的内室,说悄悄话。
木聪坐在客厅里喝茶。
一会儿,门铃声再次响起,宣蓉连忙从里间跑了出来,开了门,吴主任回来了。
宣蓉为他们作了介绍。木聪和吴主任认识,只是没有深交。
吴主任说:“省政府领导同志深入基层访贫问苦。欢迎木主任和夫人光临。”
木聪和符蕖说了一气拜年的客气话。
吴主任和宣蓉不迭地表示感谢,表示在方便的时候回访。
谈话中间,自然说到盈盈的事。
吴主任递一支烟给木聪,并打着了火机,但没有表示意见。
宣蓉说:“还早着呢。尽可能吧。”
回到家里,符蕖说:“怎么是宣蓉呢?”
木聪没有作声,显得心事重重。
符蕖又说:“我看,宣蓉过得并不好,好像夫妻感情不咋样。我看,找吴主任是不是不拿稳?”
木聪说:“你别瞎说,才去一次,人家吴主任就给你答复,不显得事情很好办吗?再说,多少年了,你见一次,就知道人家夫妻感情的事?”
符蕖说:“根据观察到的情况判断呀!”
木聪问:“你观察到什么情况?”
符蕖说:“一,他们夫妻是分室而睡。”
木聪说:“这是时髦!”
符蕖说:“二,宣蓉不太喜欢谈吴主任。”
木聪说:“你喜欢跟别人谈我吗?”
符蕖说:“三,宣蓉的神情很忧郁。那种忧郁,是家庭方面的原因。难道你没注意到?”
木聪说:“那我倒没有。再说,我怎么好盯着女同志的脸看!”
符蕖不满地说:“你以前看了多少次,现在就别假装正经了。”
木聪说:“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吧!彼一时,此一时,不可同日而语。不管拿不拿稳,这还是一条路。我听说,这位吴主任,为人办事还是认真的,能办到的都给人家办。从现在起,我与他保持经常的联系。”
符蕖说:“找到他,也算到顶了。只好如此,但愿到时管用;但愿盈盈超常发挥,考得很好,到时不管用也不要紧。”
6月7、8、9三天,盈盈参加了高考。
考试结束,木聪和符蕖到了学校,与各科老师一起,为盈盈估了分数。班主任说:“盈盈的分数不算高,也不算低。考出这个成绩,也是正常发挥了。去年这时候,我还不敢说这话呢。”
木聪说:“这估分难以那么精确,总会有些出入的。估低了还好,估高了就麻烦。”
班主任说:“我们这些老师,都是有经验的。盈盈的分数,差不离。你们暂时放下心来,大人和小孩都轻松一下吧。”接着,就填了志愿。
高考分数出来了。木聪和符蕖赶紧查了,盈盈的分数比估分少了2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盈盈填报的第一志愿的那所大学的提档线,比盈盈的分数高2分。
第一志愿落空,百分之九十九是没有指望的,是要复读的。复读一年,哪知道能不能考好呢?
盈盈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不喝,只是哭,哭累了就睡,睡醒里接着哭。夫妻俩很着急。家里一时间陷于了沉闷。
炎热的傍晚,木聪和符蕖再次来到宣蓉家。
等到晚上10点,吴主任才从外面回来,放下公文包,对站起来的木聪和符蕖说:“你们坐。”
木聪就把盈盈的情况大致讲了,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字斟句酌的。
符蕖就耐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吴主任能不能想想办法。
吴主任抽着烟,把自己罩在烟雾里,思考着,沉吟着。
符蕖眼巴巴地看着吴主任,等他发话,像盼神显灵一样。
沉思了好长时间,吴主任终于说:“我尽量想办法吧,但成不成,我也不敢打包票。”
木聪和符蕖千恩万谢,告辞了。
宣蓉起身,送他们出门。
走到楼下,符蕖拉着宣蓉的手,说:“请你跟吴主任再说说,我们实在没办法。”
宣蓉答应了。
回到家,吴主任已经在卫生间里洗澡了。
宣蓉犹豫了一会儿,就脱了衣服,赤裸着身子,进了卫生间,贴着吴主任的后背,紧紧抱住了他,双手抄到前面,在吴主任的裆间摸索着,握住了草丛中矗立起来的一根粗大的柱子。
吴主任回过头来,公事公办,问道:“你为了他们家的事?”
宣蓉笑了笑,说:“不是为他们家的事情,我就不能这样吗?老吴你想想,我们有多少年没有挨过身子?甭说那事!我是你的妻子!也有我的不对,可是,你呢?我们还有夫妻的情分吗?”
吴主任僵在那里,停止了洗澡,定定地看着宣蓉,沉默无语。
宣蓉又转到吴主任的面前,两手抱住吴主任的腰,用乳房顶着吴主任的胸,淋浴头上流下来的水,迅速积聚在两人的胸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池,不一会儿,又越过宣蓉的两只胳膊,哗哗地流下来,冲击着地面……
看吴主任的脸色有所缓解,身体有些反应,宣蓉矮下身子,扶着吴主任的两腿,伸出舌头,舔着吴主任越来越大的柱子,接着,就一嘴含住了。
吴主任渐渐兴奋起来了,把宣蓉拉起,向墙上一推,站到宣蓉的两腿间,就要在这里开始。
不料,宣蓉收回两手,交叠在一起,整个地按住自己的阴部,说:“老吴,我当然也为了他们女儿的事,毕竟符蕖是我以前的同事。你倒说说,行还是不行?”
吴主任说:“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别人的事?行,难得你今天这么主动,我现在就答应你,给他们办。其实,还有,我与木聪是认识的,而且以后还会打交道的。”
宣蓉说:“在这里不行,我要到你床上去。”
吴主任也答应了。
宣蓉依偎着吴主任,出了卫生间,来到吴主任的卧室,抱着吴主任,倒在床上。
吴主任撑起身来,两眼定定的,俯瞰着宣蓉,说:“你是很漂亮的,为什么脾气那么大?”
宣蓉说:“你既然认为我漂亮,为什么还要在外面乱搞?”
吴主任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嘛!很多男的都是这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宣蓉说:“爱情是自私的,是排他的。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吴主任说“试试吧”,就要开始“实战”。
宣蓉心里实在是厌恶,而且还紧张得不得了。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干过,她早已就忘记该干什么、该怎么干,一时手足无措。
吴主任整个人锲在宣蓉的两腿之间,硕大的柱子已经顶住了宣蓉的阴部……
宣蓉绯红着脸,眯起双眼,胸乳激烈地起伏着,紧张地等待着……
正在这时,吴主任的手机响了。
吴主任起身去了客厅。
宣蓉躺在床上等着,等啊,等啊,不见人进来,却听到外面有穿衣服的声音。
宣蓉起身跑出来,问:“你到哪儿去?”
吴主任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要出去一趟,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宣蓉很气愤,问:“找哪个狐狸精去?”
吴主任说:“你别气,这么多年了,你对我从来就没在乎过;再说,你同事女儿的事,还等我办呢。只要你不气,我会办的。”
宣蓉很无奈,眼睁睁地看着吴主任出了门,颓然坐在客厅里,泪流满面,继而,嘤嘤地哭了。
三天后的晚上,宣蓉打来电话,叫符蕖带上盈盈,马上到省高招办去,老吴在等着。
夫妇俩带着盈盈,急忙出了门,打了的,赶到省高招办,找到了吴主任。
吴主任领着他们三人,到了一间办公室。
吴主任说:“木主任,我想,凭你女儿的分数,上Q大学比较合适。这虽然是省内的一所普通大学,我给你选了一个热门的专业,每年的毕业生供不应求,就业是没有问题的。再说,这专业对女孩子也是挺好的。你看怎么样?”
木聪说:“谢谢,谢谢。”一边看着符蕖和盈盈。
符蕖碰了碰盈盈,盈盈点了一下头。
木聪说:“听你的。”
吴主任拿出一张志愿表,指点着叫盈盈填了。
接着,吴主任带他们到了另一个房间,把志愿表交给一个年轻女子,说:“把档案调出来。”
年轻女子眼睛闪闪的,瞟了吴主任一眼,手指一阵轻敲,盈盈的档案出来了,对照志愿表的内容,改过了,对吴主任说:“你过目。”
一切办好之后,吴主任挥了挥手,说:“你们回去吧,放心等入学通知书。”
夫妇俩又是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走了。
10
8月20日,盈盈终于接到了Q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夫妇俩很高兴,分别给吴主任和宣蓉打了电话,一再表示感谢。
盈盈上学前,夫妇俩带着她去了宣蓉家。
吴主任不在家,宣蓉接待了他们。
离开时,符蕖偷偷地丢下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五千元人民币。
宣蓉当时就发现了,硬是追上符蕖,紧紧地拉着,塞回了符蕖的包里。
符蕖送盈盈上学去,盈盈住校了。
木聪的工作上了正常轨道,符蕖的工作也比以往轻松了。每天傍晚,夕阳西下,月兔东升,护城河边,林阴道上,木聪和符蕖在散步。符蕖抱着木聪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十分亲密。夫妻间的功课越来越甜蜜了,符蕖的容颜比以往好多了。
宣蓉家里出事了,应该说是她丈夫出事了。
按照省政府统一部署,8月底开始,省审计部门对重点部门的二级机构进行财务审计。省教委自考办、高招办名列其中。
一个审计组工作了一个多月,在省教委的两办审计出严重的经济问题。“十一”之后,负有领导责任的吴主任退居二线,48岁当了督导员。
审计继续深入,查出吴主任不光负有领导责任,还有明显违反财经纪律的行为。一个月后,省委组织部免去了他的督导员一职。
接着,省纪委介入省教委两办的经济腐败问题,组成专案组进驻省教委。
经查,吴主任不光有明显违反财经纪律的行为,而且很不干净。他总共在两办报销和领取人民币270多万元,去向可疑;同时,还发现有重大受贿嫌疑。另外,作风靡烂,生活腐化,在外面包了两个“二奶”,养了五个情人。2010年元旦前,省纪委宣布对吴主任实行“双规”。
接着,吴主任的案件移交省会市检察机关。
春节前几天,检察院对吴主任宣布逮捕。同时被逮捕的,还有两办的6位正副主任。
听到吴主任被逮捕的消息,符蕖拉着木聪,急急忙忙地赶到宣蓉家。宣蓉的父母已经去世,只有一个姐姐,还在外地,宣蓉有话也没法对人说。他们是来劝解宣蓉的。
两人见到宣蓉,说些宽慰的话。
宣蓉很平静的样子,说:“我早就知道要出事。我好说歹说,能用的办法都用遍了,劝过他不知道多少次,他就是不听。我说多了,他就摔门出去,几天几夜都不回来。”
符蕖说:“人都是有性格的,尤其是男人。你要容忍些,现在,要想开些。”
宣蓉说:“符蕖,谢谢你,谢谢你们。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什么的。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他的钱包括工资,我从来不要。对这样的人,伤心都不值得,别说其它的。我早就知道,跟他是过不到头的。”
符蕖说:“经过这回,吴主任定会改变的。”
宣蓉凄惨地笑了,说:“你还不知道他的问题有多大。你以为他能活着回到这个家?”
符蕖说:“你不能这么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我去个电话,我现在没事,陪你聊聊天。”
宣蓉说:“我会的。谢谢你们来看我。你们放心。如果不放心,我每晚给你家去个电话。”
符蕖说:“好的,我也会打过来的。”
一番劝解,宣蓉心情好多了。送别的时候,符蕖讲了一个笑话,宣蓉居然笑了起来,说:“有空,我就去找你聊天。”
春节前,盈盈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拜望宣蓉。宣蓉很高兴,傍晚时分,把盈盈送回了家,宣蓉就留她吃了晚饭。
宣蓉在符蕖家呆到很晚,符蕖要留她住下来,她坚持要走。
木聪调来一部车,符蕖和盈盈送她回去了。
大年初一,木聪、符蕖带着盈盈去给宣蓉拜年。外面热热闹闹的,一家一家其乐融融,惟独宣蓉家,冷冷清清的,凄凄惨惨的。
趁宣蓉进房间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木聪与符蕖耳语了一会儿,符蕖又与盈盈耳语了一会儿,盈盈点了点头。
等宣蓉拿东西出来,盈盈扶宣蓉坐下了,就双腿一弯,跪在她面前。
宣蓉要拉盈盈起来,盈盈不干。
符蕖说:“宣蓉,我们有个想法,想请你当盈盈的干妈。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宣蓉顿时热泪盈眶,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盈盈眼睛看着宣蓉,喊了一声“干妈”,把头埋进了宣蓉的胸前。
宣蓉答应了一声,就紧紧地抱着盈盈。
春暖花开,突然从省会市检察院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吴主任在看守所里跳楼自杀了。
木聪、符蕖赶紧去了宣蓉家。
尽管宣蓉很平静,很坚强,但是,整个人还是垮了下来。
当晚,符蕖就留在了宣蓉家,陪伴着她。
第二天早晨,木聪去了符蕖的单位,找到负责人,说:“符蕖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星期。”
符蕖单位的负责人说:“行,行。身体重要,多长时间都行。”
11
木聪满了49岁。
符蕖老早就暗中策划,做了充分准备,为他过了一个今生难忘的生日。两人吃过,符蕖攀着木聪的肩膀,检查着他的头发,挑挑拣拣的,拔掉了几根白发。每拔一根,就搁到木聪的手里。
木聪说:“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符蕖说:“瞎说,有几根白头发就老了。”
木聪说:“老不老,那得证明一下。”
符蕖问:“不老就是不老,还怎么证明?”
木聪说:“你就能证明,而且只有你能证明。”
符蕖看着木聪,突然脸红了,说:“你呀!好,马上证明给你看。”
符蕖洗刷完了,两人共同沐浴了,相互搂抱着,来到房里,说不尽的缠绵,吐不尽的絮语……
木聪做得极其耐心、细心、用心、极其尽心,符蕖感到特别满足,两人道不尽的欢乐……
欢乐过后,两人躺在床上。符蕖说:“我看,你一点都不老,甚至返老还童呢!”
第二天,省政府任命木聪为副秘书长,当然还是副厅级干部,但括号里注明了享受正厅级待遇。
古话说,祸福相依。接下来的一年多里,双方四位老人接连患病,叫木聪的家庭发生了重大变故,生活发生了重大转变。
年底了,木聪家里来人,告诉木聪他父亲不行了。木聪和符蕖急忙回山区,刚到家,父亲就去世了。符蕖急急地赶到Q市,把盈盈接过去。
丧事办完后,木聪、符蕖好说歹说,把母亲接到省城,住进自己的家。
那边刚办丧事回来,符蕖的母亲突发急病,住了几天医院,就去世了。
又是一场丧事,又是一场伤心。这之后,木聪、符蕖夫妇就难以团聚了。木聪在家,照顾自己的母亲;符蕖住回娘家,照顾自己的父亲。遇到木聪出差的时候,符蕖一个人就两边家里奔波。
转眼到了2011年夏天,天气炎热,符蕖刚去上了一天班,父亲在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当时,符蕖还不知道,傍晚的时候,她赶回家,要给老人烧饭。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倒在餐桌边,身体早已僵硬了。
符蕖感到自己吃饭有点不对劲,但没有和木聪说。自己到医院去检查了一次,没有发现什么。
秋天,木聪的母亲偶感不适,住了几天医院,在医院去世了。在医院里,他母亲一再说是去陪他父亲,叫木聪一定要全尸运回家乡,和他父亲葬在一块。但是,尸体是运不出去的。
等舅舅家的几个表兄弟来过之后,只好火化了,运回去。在家乡办了一场丧事,正式下葬了。
接连办两场丧事,木聪和符蕖两人悲痛加劳累,精疲力竭。
秋末,符蕖已经吃不下饭,病倒了。医院检查结果,食道癌已近晚期。
医生责怪木聪太粗心、太不尽夫道了。妻子得了这么大的病,身为丈夫竟然不知道。
木聪要求医院,安排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医院当然一一满足,但明确告诉木聪,什么都用最好的,不能保证治好,只是延长生命。
木聪除了上班,就呆在医院里陪着符蕖。即便上班,也是今天迟到、明天早退、中途离开的。
从分管省长开始,省政府办公厅的同志都很理解他,尤其是何秘书长,一般有事也不喊他,多数时候都把他的工作代替了。
宣蓉得到消息,经常来看望符蕖,劝慰符蕖不要紧的,不要多想,要好好休息。
符蕖说:“当然,想也没用。只是,让木聪受苦受累了。他事业心强,前段时间两家老人相继去世;现在,为了我,耽误工作了。”
宣蓉说:“你哪能这么说?事业再大,家庭还是第一位的。”
木聪眼看着一天天憔悴了。
有时,宣蓉说:“老木,今天晚上你回家去休息吧,我来陪。”
木聪说:“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来吧。你能经常来看看,我们就非常感谢了。”
宣蓉说:“你不是不知道,我也是一个人在家。和符蕖住住,心里好多了。你回去吧。”
符蕖说:“你就回家去,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晚上来。”
木聪答应了,叮嘱了一些事,就走了。
宣蓉就陪着符蕖,在病房里住下了。半夜过后,符蕖睡着了。
宣蓉睡不着,就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散步,低着头,想着心事。
一不注意,符蕖的膝盖碰着了一张简易床。
床上的人抬起头来,两人愣了。
宣蓉说:“老木,你何必?”
木聪说:“我回家了,就是睡不着,又回来了,租了个简易床。”
宣蓉眼睛湿润了,说:“不行,你还是到病房里去吧。”
木聪说:“不,你去。不要告诉符蕖。”
宣蓉点了点头,回病房去了。
12
一天,何秘书长来到木聪办公室,先是详细地问候了符蕖的病情,接着问:“为了照顾夫人,你有什么要求?”
木聪说:“我知道,因为符蕖生病,我耽误了工作。她得的什么病,你也知道,这病,最终是治不好的,但具体到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楚。能不能请党组考虑,另外安排一个人来接替我的职务?”
何秘书长问:“另外安排人不难,好多人都等着呢!关键是你,你是老同志,你想去哪里?”
木聪说:“随便,党组方便安排就行了。”
何秘书长说:“等我向方省长汇报了,再说吧。家里有事,你尽管请假。”
几天后,木聪去办公室,方省长秘书通知木聪说省长找他谈话。
木聪跟着秘书去了。方省长先问了符蕖的病情,随后说:“何秘书长跟我说了,我们商量,你先到视察室干一段,以后再安排合适的。怎么样?”
木聪说:“感谢方省长费心。我同意。”
方省长又说了一些想开些、注意身体、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等话,木聪就告辞出来了。
科技再发达,医术再高明,也是治得了病救不了命的。
在受了三个多月的折磨后,符蕖病情急剧恶化。
盈盈回来,整天哭得像泪人。
医院用了全部力量,抢救了三天三夜,符蕖还是去了。
办完符蕖的丧事,把符蕖的骨灰盒抱到家里,木聪终于撑不住了,病倒了。
盈盈只知道哭。
宣蓉对盈盈说:“你妈妈去了,当然悲痛。可是,你不能这样子,你爸爸已经病倒了,50岁的人,千万要注意的。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唯一的希望和寄托,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盈盈扑在宣蓉的怀里,“干妈!”
宣蓉拍着盈盈,劝慰着:“你是大人了。听干妈的话,你到医院里去,陪陪你爸爸。”
13
木聪病情稳定后,从医院里回到家里。
盈盈在家陪了几天,木聪天天催她回校。
盈盈回校了。
木聪像傻子一样,一个人在家,睡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起床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
政府办公厅派人带他到医院,作了全面检查,查不出什么毛病。
医生说:“这种情况,是接连的巨大悲痛造成的,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的,只能慢慢恢复。在家在医院都一样,在家更好些。”
办公厅里人问:“家庭护理,要注意什么?”
医生说:“也不要注意什么。最好,有个亲人天天陪着,说说话,散散心,不要让他老想过去的事。像现在这样,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肯定是不行的,病情只会恶化。”
办公厅的人说:“他现在就一个女儿,还在外地上大学,刚刚大三。怎么办?”
医生说:“那我们也没办法。”
事情汇报到何秘书长那里,何秘书长也很为难,说:“这从哪想办法?就是把他女儿转学,也不是说转就转的呀!先在医院里住着吧。”
一天下班,何秘书长绕道来到医院,看望木聪。
何秘书长进了病房,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给木聪喂饭。
中年女人脸红了,连忙给何秘书长让座。
木聪靠在床上,张了张嘴巴,想说没说出来,像不认识何秘书长似的。
何秘书长向跟来的医生询问木聪的病情。
医生说:“这两天好多了,应该说正在恢复中。要是早有亲人来陪同,都不用住在医院了。”
中年女人唰地又脸红了。
木聪发出了声音:“何——秘书长!”
何秘书长赶紧坐过去,握着木聪的手,说:“你呀,好好养病。”
何秘书长对医生说:“你们去忙吧,我跟木主任再说一会儿话。”
医生就走了。
何秘书长看了看这位中年女人,问:“我看你有点面熟。你是?”
中年女人又脸红了,说:“我,我是木主任夫人原来的同事。”
突然,何秘书长说:“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突然又停住不说了,过了一会儿,说:“木主任哪,是个好人!我们合作得很好。”
中年女人不说什么,过来再给木聪喂饭。
何秘书长要告辞了,中年女人站起身,送到病房门口,就关了门。
第二天,何秘书长把省教委齐主任喊来,说:“这个要钱的申请报告,我看了。我认为,还要修改一下,才能正式报给省长。”
齐主任说:“好的,按您的指示办。”
何秘书长说:“什么时候能改好?”
齐主任说:“您什么时候要?”
何秘书长说:“后天上午怎么样?后天,方省长出访回来,我们这里有好几个事情要向他汇报,你们的事情最好赶上这次。”
齐主任说:“行,没问题。”
何秘书长说:“好,就这样。”
齐主任说:“那我告辞了?”
何秘书长装作突然想起来,说:“原来吴主任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齐主任说:“老吴家里呀,只有夫人在家,儿子从辉煌大学毕业之后,就出国了,在美国读博。”
何秘书长说:“我说,老吴的问题是老吴的问题,而且人都死了,已经过去了。再说,老吴在教委系统干了一辈子,在你们那里当主任也有八年,应该说是做了一些事情的。平时,你们要关照关照他的夫人。一个女人,死了丈夫,还不是善终,儿子又不在身边,不仅生活上可能有困难,心情可能也不愉快。如果有合适的人,可以帮助介绍介绍。”
齐主任说:“是的,是的,是的,老吴去世之后,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何秘书长问:“这样就好。最近,她家有没有什么事?”
齐主任回答说:“听办公室讲,她最近几天在医院里,不是她自己生病,是照顾以前一个同事的丈夫。听说这位病人还是你们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位负责人。”
何秘书长说:“这事,我还不知道。好,随便问问,注意关照关照,就这样。”
齐主任夹起公文包,连连点头哈腰,说:“何秘书长,那我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秘书长到Q市出差。
办完公事后,何秘书长突然说去师范学院,一个同事的女儿在这里上学,去看看。
赵市长掏出手机,亲自给师范学院仇院长打了电话,说省政府领导马上就到。然后,一行人十来个,下了办公楼;大院里四部车子已经发动了。
何秘书长说:“老赵,不要这么多人、这么多车,就你陪一下,坐我车子去。”赵市长只好遣散了其他人,为何秘书长开了车门,自己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何秘书长叫赵市长坐到后面去,赵市长又打开车门,坐到何秘书长旁边。车子就出了大院。
仇院长带着党政两班人马,等候在大门口,左等右候,不见车队来。正在疑惑,腰间的手机响了。
他急忙接了,院办公室主任说省政府的一位领导和赵市长已经在会议室里了。
仇院长一行赶回到会议室,汇报了学院的师资、学生、教学、建设等情况。
何秘书长肯定了学院的各方面工作,对下一步建设和发展谈了一些意见。
一会儿,盈盈来到会议室门口。仇院长把她引进去了,坐在何秘书长身边。学院的党政人员就退出去了,只留下仇院长一人陪着。
何秘书长询问了盈盈的学习情况后,说:“前天傍晚,我到医院望了你爸爸。他恢复得比较快,你安心学习。快放寒假了,拿个好成绩回去,让你爸爸高兴。”
盈盈说:“谢谢何叔叔!”
一句话刚说完,就流下了眼泪。
何秘书长说:“盈盈,你是一个大学生,也是大人了,不要哭。我想问你一些话,你一定要讲自己心里的话。”
盈盈点了点头。
何秘书长说:“你爸爸今年51岁了,你还在求学阶段,本科毕业了,还可能考研。”
盈盈说:“妈妈去世后,我就不打算考研了。我想回到爸爸身边,照顾他。”
何秘书长说:“我认为这样不对。老实说,你爸爸早已进入中年了。你是年轻人,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你因为照顾你爸爸而不考研,孝心是好的,但耽误了个人前途,你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盈盈不解地望着何秘书长。
何秘书长说:“再说,社会进步了,不管子女对父母多么尊敬,代沟还是客观存在的。你陪你爸爸,只有父女亲情,没有共同语言,你爸爸也不一定快乐。”何秘书长朝赵市长看了一眼。
赵市长对仇校长说:“哦,老仇,你出来一会儿,我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两人就出去了。
何秘书长说:“恕何叔叔冒昧问一句,你妈妈去世后,你想没想过,为你爸爸找一个对象?”
盈盈摇了摇头,说:“以前,我爸和我妈是很恩爱的。我没考虑过这事。不过,您既然说起来,我觉得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找什么样的人?”
何秘书长笑了,说:“到底是年轻人,思想比较开放。找什么样的人嘛,我觉得只要你爸爸喜欢,那人也喜欢你爸爸,就行。”
盈盈又点了点头。
何秘书长说:“你爸爸最近住在医院里,医院里环境再好,也比不上家里。你想想,一个病人日日夜夜都住在医院里,身边也没有亲人,医院也没有用什么药,却恢复得很快。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盈盈摇了摇头。
何秘书长说:“有人在照顾你爸爸。那是个中年妇女,对你爸爸很好,每天都去,端水,喂饭,照顾得很精心、很周全、很细致。”
盈盈说:“您说是我干妈?”
何秘书长说:“那我倒不清楚。我觉得,如果你爸爸和那女士可以发展关系,总得有人在中间牵线搭桥。现在的黄昏恋,最大的障碍就是子女。所以,这牵线搭桥的人,你最合适。”
盈盈说:“何叔叔,我懂了。”
14
这段时间,宣蓉既高兴而充实,又烦闷而空虚。命运多乖,令她悲天怜己,现在更加如此。经历了与木聪一波三折的恋爱,经历了与吴浩痛苦不堪的婚姻,快50岁了,却剩孤身一人。
符蕖去世了,盈盈在外地,木聪住院,她不由自主地要来陪。她也曾怕人闲话,但最终还是决定来。她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说不清楚,既盼望着,又害怕着。
学校一放假,盈盈就赶回来了,直达医院,进了病房,与父亲打过招呼,就扑在宣蓉的怀里哭着。
宣蓉拍着盈盈的肩膀,也流下了眼泪。
木聪说:“盈盈,我这不是很好吗?”
盈盈说:“爸,出院吧。”
木聪站起来,说:“女儿回来了,我出院。通知办公厅一声,向何秘书长报告一声。”
盈盈接过木聪递过来的手机,飞快地摁了一串号码,给办公厅打了电话。
一会儿,黄处长带着车子就到了。黄处长与木聪交接好后,就去结帐。
宣蓉说:“老木,盈盈,我回去了。”
盈盈连忙拉住宣蓉,说:“干妈,您现在还不能走。很多事情,您要教我。”
宣蓉只好上了车,与木聪坐在后排,来到木聪的家。
木聪的家,还是符蕖在世时的样子。
宣蓉和盈盈一起,打扫了卫生,一切收拾停当,已经下午五点钟了。
盈盈说:“干妈,让我爸爸看看电视,您带我去买菜,回来再教我烧。”
宣蓉答应了。
两人出了门,走了一段,盈盈说:“干妈,您说我现在像不像大人?”
宣蓉笑了,说:“不是像大人,就是大人嘛!”
盈盈笑了,说:“我既然是大人了,我讲一句话,如果讲错了,您不要怪罪的。”
宣蓉看了盈盈一会儿,说:“我什么时候批评过你?你说吧。”
盈盈说:“我知道,你原来和我妈妈很要好。现在,我不想叫你干妈,想叫你妈。”
宣蓉唰地脸红了,严肃地说:“你这丫头,这可不是瞎说的!”
盈盈说:“我没瞎说,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您答应还是不答应?”
宣蓉的脸越发地红了,干脆闭嘴不说话。
盈盈说:“您不说话,就算同意了。”
宣蓉打了盈盈一下,说:“你这丫头!你知道什么?干妈不同意!”
盈盈的脸由晴转阴,由阴转雨,带着哭腔说:“我想我妈妈!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像我妈妈。”说着,就紧紧抱住了宣蓉的胳膊,“如果我说错了,您骂我吧,打我吧!”
宣蓉摸着盈盈的头,说:“盈盈,我怎么能骂你呢?我怎么舍得打你呢?”
两人买了一些菜,迅速回去了。当然是宣蓉的手艺,盈盈帮着,做了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餐。
木聪一边吃,一边说:“盈盈,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干妈。”
宣蓉说:“我闲着也是闲着。”
吃过晚饭,宣蓉要回去。
木聪送到门口,盈盈拉着宣蓉,一直送出了政府宿舍大院,说:“您明天下了班,还要来。”
宣蓉说:“你已经在家,我就不来了。”
盈盈说:“你不来,我就到你单位去等你。”
宣蓉说:“盈盈,你别淘气。”
宣蓉回到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午夜时分,给在美国的儿子挂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宣蓉有很多话要说,却嗫嗫的;儿子在那边等得不耐烦了,说:“妈妈,如果没有事,我就挂了。”
宣蓉说:“孩子,你博士快结束了,回来吗?”
儿子说:“我不想回来,已经有一个科研机构答应要我,我要在这边发展。”
宣蓉说:“我很想你,我就你一个亲人。”
儿子说:“有什么好想的?我早就跟您说过,说过多少次,一个人要是觉得寂寞,您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人,再找一个,安度晚年。”
宣蓉呜咽了,说不出话来。
儿子说:“我是讲真的。我爸爸那样的人,不值得您为他守寡。您别老传统了,在这边,结了又离,离了再结,很普通的事。”
宣蓉抽泣起来。
儿子说:“您没有事,我就挂了。”
儿子等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宣蓉慢慢地搁了话筒,又慢慢地把电话线拔掉了。
一夜无眠,往事历历在目——
与木聪气愤地分手后,有人就给她介绍了吴浩,仪表堂堂的,已经是省教委的副处长。头年结婚,第二年就怀了儿子。第三年初剖腹产,生了下来。
儿子满月不几天,一天傍晚,吴浩刚回来,宣蓉耐不住,要与吴浩缠绵。可是,吴浩却躲躲闪闪的。宣蓉奇怪,半年多没有夫妻生活,这会儿怎会不要呢?宣蓉不放过,硬缠着上了床。
在床上,无论宣蓉怎样撩拔,吴浩就是不顶事。宣蓉突然发现他的肩膀上有两排清晰的牙印,那是女人的。宣蓉怒火中烧,与吴浩大闹了一场。从此以后,两人就分房而睡。
宣蓉既然很要强,加之有了孩子,就不想离婚。吴浩想进步,也不想离婚。两人名为夫妻,实同陌路。吴浩曾有几次想重修旧好,但就是不道歉、不认罪。所以,每次都被宣蓉一阵臭骂,落荒而逃。久而久之,吴浩就肆无忌惮,养起了外室。
多少年来,宣蓉不愿想起这些。今天却让盈盈搅起了往事,想起了与木聪的交往,想起了木聪的种种好处。如果不是自己太计较,那么,现在是不是和木聪生活在一起呢?事隔二十年再结合,会不会过得好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早已古井无波,还结婚吗?宣蓉实在想不出头绪来,脑袋很疼。
第二天,盈盈伺候木聪吃过早饭,就忙开了,走进放着符蕖骨灰盒的房子,把东西都腾了出来。
木聪问:“盈盈,你干什么?”
盈盈说:“我想集中到一个房间里。您就歇着,别管了。”接着,就在其它房间搜罗一番,把符蕖的所有东西都集中到这间房子里,在香案正中摆放着骨灰盒,骨灰盒上方挂着遗像,前面摆着香炉,其它物件一一摆放整齐。对面墙边摆放着两只椅子。
等全部忙完之后,盈盈说:“爸爸,我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我不想考研究生。”
木聪问:“为什么?你一个普通本科,为什么不考研究生?”
盈盈说:“您孤身一人,我回来陪您。”
木聪说:“你妈在家,我要你陪?”
盈盈说:“我妈是在家,但她不能给您烧饭,不能陪您说话。”
木聪说:“你妈妈就在家里,她不给我烧饭,我就给她烧;她不陪我说话,我就陪她说话。人老了,要的是一份心情。”
盈盈说:“那究竟不一样。我就不考研究生。”
木聪有点生气了,说:“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才二十出头,不能为了我,把自己的青春、事业、追求丧失了。那样,不光我不答应,你妈妈也不会答应的,还会怪我的。”
盈盈说:“爸爸,您不要生气。要我考研,也可以。我问您一句话,您一定要回答我。”
木聪说:“你说吧。”
盈盈说:“您就不能再为我找一个妈妈?”
木聪真的生气了,说:“你妈妈骨灰还没冷,你做女儿的怎么讲这种混帐话?”
盈盈哭了起来,说:“爸爸,请您原谅我!您身边要是没有一个人,我在校实在不放心!”
木聪说:“盈盈,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爸爸不责怪你。可我们,都不能对不起,你妈妈。”
木聪伤感起来,说:“你出生前后,爸爸正在领导身边当秘书,三天两头出差,十天半月不归家。前些年,爸爸到丰殷市工作,你妈妈一个人拖着你,又当爹又当妈,既照顾你生活,又照顾你学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接连不断地去世,你妈妈拖垮了身体,耽误了治疗,五十不到就走了。你妈妈跟我没有过多少好日子,她一直在为我付出,为我作出牺牲,我对不起她!”
盈盈哭了,很伤心,问:“那时候,你们为什么让我认宣阿姨做干妈?”
木聪说:“你宣阿姨,丈夫不得善终,儿子又在国外,她心里很孤苦。你得了她的关照,认她做干妈,也是一种报答。”
盈盈说:“现在,干妈能不能当后妈?”
木聪不语。盈盈问:“干妈对您不好吗?”
木聪说:“盈盈,这是友谊,是两码事。大人的事,大人感情上的事,你还不懂。”
盈盈说:“我当然不全懂。但我妈妈临终前告诉过我了,您在认识我妈妈之前,已经和干妈谈上了,我妈妈是通过我干妈认识您的。我妈妈说,如果不是干妈性格倔强脾气不好,您是和干妈结婚的,而不会和我妈妈结婚。我妈妈说,干妈的命很苦,婚姻不如意,丈夫对她不爱,儿子在国外,也待她不亲,要我们今后能多多关照干妈。我妈妈说,让我认干妈的意思,就是便于增加感情,今后当亲妈待。”
木聪说:“这是两码事。”
盈盈说:“我妈妈同意,我同意,干妈也同意,您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什么不能……”
木聪惊愕了,问:“你跟你干妈讲了?”
盈盈说:“我昨天就跟她讲了,她又是脸红,又是流泪。您想,在您住院期间,一个死了丈夫的人,不怕闲言碎语来服伺你,是友谊,还是感情?是朋友的感情,还是深沉的爱情?”
木聪无语。
盈盈说:“您跟我说,您同意不同意?您同意,我就考研;不同意,我就回来就业。”
木聪转身进了安放符蕖骨灰盒的房间,对着符蕖的遗像,久久不语,最后流下了两行浊泪。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盈盈连忙跑去开了门,喊了一声“干妈”,就扑在宣蓉的怀里。
15
宣蓉环视着客厅,全部重新布置过了,心里暗自吃了一惊。
宣蓉问:“你爸爸呢?”
盈盈说:“在房里。”
木聪从房间里出来,眼睛红红的,表情复杂地看了宣蓉一眼,说:“来啦,坐。盈盈,泡茶。”
盈盈从宣蓉的怀里离开,走进厨房,一会儿就拿出了水瓶和一个茶杯,说:“这是您的专用杯,我早上仔细地清洗过了。现在,我要出去买菜了,您俩歇着,说说话。”说着,就出门去了。
剩下木聪和宣蓉,谁也不好意思看谁。
最后,还是宣蓉打破了沉默。宣蓉低着头,说:“木聪,盈盈跟我讲了,肯定也和你讲了。我说,你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为难盈盈。我也觉得,我与符蕖的关系,你与符蕖的恩爱,不要勉强。”
木聪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宣蓉,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宣蓉站起身来,走进了木聪刚才出来的房间,环视了一遍,对着符蕖的遗像,说:“符蕖——,这好好的一个家,你怎么就走了呢?”
木聪站在门口,看着宣蓉。
宣蓉说:“我既然认了盈盈为干女儿,我们就作为亲戚来往吧。你知道,我在这里也没亲人,盈盈和我的感情也很好。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我也不怕羞耻,把想说的说出来,这辈子,我们俩是没有缘分的。想当初,我们俩都进展到那一步,最终还是分手了。”
木聪说:“宣蓉,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回忆只能是增加伤感。”
两人回到客厅,干巴巴地坐着。
盈盈拎着大大小小的方便袋,开门进来,宣蓉去接了一些,说:“很能干的。”
盈盈看父亲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两人谈了,但没有谈拢,心想:感情的事是不能太急的,还得耐心说服,还得假以时日。
盈盈把菜全部放在桌子上,和宣蓉摘了起来,看着木聪不动,说:“爸爸,您也来摘呀!”
木聪起身,在盈盈的另一边,也就是宣蓉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始摘菜。
盈盈装作不注意,把两人的手拉起来,合在一起。两人都急忙闪开了。
吃饭的时候,盈盈一边为木聪拣菜,一边为宣蓉拣菜。
宣蓉说:“盈盈,你不要拣了。”
盈盈说:“就是要拣,就是要拣。”
木聪说:“你怎么小孩子脾气,干妈叫你不要拣,你就不要拣。这油腻的食品吃多了,也不好。”
盈盈气鼓鼓地大叫:“我不要干妈了!”
两人都愣住了,怎么突然不要干妈啦?
尤其是宣蓉,看着盈盈,心里更不是滋味:刚刚还是好好的,我怎么得罪她啦?
盈盈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补充道:“对不起,我不是这意思。我不是不要您这个人,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不再叫您干妈了。等正式称呼定下来,我再喊正式的称呼。”
木聪抬起头,对盈盈说:“盈盈,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怎么说呢——”
盈盈说:“爸爸,您也不要说了,我也懂。可是,我心里急。昨天晚上,我问过妈妈了,她说我没妈了,干妈就是妈。她叫我一定要孝敬您两位老人,不要惹您俩老生气,要做您俩老的乖孩子。”说着,哭了起来。
木聪说:“宣蓉,不好意思,我……我说呀,如果你没意见,我们先处着吧。”
宣蓉唰地红了脸,默不作声。
盈盈一听,破涕为笑,跳了起来,把自己的饭碗也掀翻了,“好,好——”
宣蓉立即正色道:“不许你乱喊!”
盈盈连忙捂住了嘴,睁大了眼睛,高兴地看着木聪和宣蓉,说:“我什么时候能喊呀?”那样子,逗的木聪和宣蓉笑了,却同时立即止住了笑。
16
春节前,何秘书长夫妇来看望过一次。
宣蓉在客厅里与秘书长夫人闲谈。
何秘书长和木聪在书房里秘密谈了很长时间。
大年三十,宣蓉在木聪家过年。宣蓉在符蕖的灵位前放了三碗菜,木聪给符蕖斟了一杯红酒,盈盈上了香。回到餐桌上,还为符蕖留了一方座位,并放了饭碗、酒杯、筷子、勺子等。
气氛是伤感的,也融融的。
春节后,黄处长夫妇来拜年。那位苗小姐已经怀孕了,挺着个很大很大的肚子,屁股只是坐在沙发边上,宣蓉和她讲了很多女人之间的事情。
黄处长和木聪在书房里谈了一下午。
一天,盈盈到同学家串门去了。家里就木聪和宣蓉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过了很久,木聪终于开口了,对宣蓉说:“宣蓉,你,你对我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吗?”
宣蓉说:“没什么看法呀!”
木聪说:“过不了几天,盈盈该返校了。”
宣蓉说:“是的。”
木聪说:“看这孩子,返校前不叫你一声妈,可能不会走的。”
宣蓉说:“这个嘛,怎么说呢?我没办法,你说咋办?”
木聪说:“要不,你让她喊,怎么样?”
宣蓉说:“我倒没什么意见,你不要勉强自己。”
木聪拉过宣蓉,说:“我怕勉强了你。”
宣蓉倒在木聪的怀里,眯起了眼睛,流出了两行清泪。
木聪为她擦了泪,顺手摸起她的脸来,由鼻子到了嘴巴,到了下巴,到了脖子,最后滑到了胸部……
宣蓉激动着……
突然,宣蓉坐起身来,抚平了衣服,对木聪说:“盈盈马上就要回来了。”
木聪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
宣蓉说:“你急什么?也要等节假完了吧。”
木聪说:“对,现在去也找不到人。”
七天假完了,木聪和宣蓉都上班了。
正月初九上午,两人去民政局领了证。
随后,两人又去了宣蓉家,把宣蓉要带的东西集中在一起,余下的东西封存在房子里,宣蓉通知外地的姐姐和外甥抽空搬走。叫了一个搬家公司,把理好的东西搬了过来。
当天晚上,宣蓉正式住进木聪家。
晚饭后,木聪把盈盈叫到跟前,指着宣蓉,说:“喊妈妈。”
盈盈喊了一声“妈”,顿时泪流满面,身子一软,就势跪了下去。
宣蓉哭了,急忙搀住她,抱住了,说:“孩子,别这样。听你爸爸的话,好好学习,准备考研吧。”
木聪也哭了,也笑了。
第二天,盈盈就提前返校了。
晚上,木聪和宣蓉在符蕖的像前坐了好长时间,才回到隔壁简单布置的新房。
两人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相互拥抱着。
木聪解开了宣蓉的胸衣,摸着,吃着,惊讶道:“我记得以前的样子,保养得这么好?”
宣蓉喘喘的,说:“当然。孩子生下来后,只吃了一个月的奶,后来是人工喂养的。所以,儿子长大后跟我也不亲,现在只是维持这种名分,天各一方,他也不想回来了。”
木聪感叹了一声,说:“现在,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亲情越来越淡漠了。你这种情况,也是不足奇怪的。想开些吧。”
木聪说着,把手移到宣蓉的下体,帮宣蓉褪了裤衩,激动地摸索起来。
宣蓉哆嗦起来了。木聪以为她激动,就翻身上来,俯瞰着宣蓉,动作起来。
但是,宣蓉却哆嗦得更加厉害了,眼睛里、红脸上都显出了痛苦的表情。
木聪感觉到不对头,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小心地问:“宣蓉,怎么啦?”
宣蓉声音颤抖着,说:“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啦,我只觉得好害怕,好紧张!”
木聪说:“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急了,你还没有适应。我们慢慢来吧!”
宣蓉温柔地看着木聪,点了点头。
木聪俯在宣蓉的胸前,在上面,抚摸着她鼓鼓的乳房,拨弄着硬硬的乳头,不时吻一下、吃一口,极其细心而又耐心;在下面,把自己的家伙不紧不松地抵在宣蓉的洞口处,反复磨擦着,不停地触动着,只是不进。
宣蓉积极地配合着,两眼迷离,娇喘连连……
木聪感到差不多了,就把家伙往里顶了一下,激起宣蓉一声惊叫:“啊——慢一点,轻一点。”
木聪也感觉到那地方很紧,想进也进不去,便停留在那里,重新爱抚起来……
接下来,无论两人怎么努力,木聪就是进入不了。每用一点劲,都激起宣蓉痛苦的呻吟。
木聪终于停了下来,坐在旁边,充满爱怜而不解地看着宣蓉。
宣蓉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木聪说:“没什么,有什么话就说。我们都有点老了,不要太在乎这个。”
不料,宣蓉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拉过被子盖住了头脸,嘤嘤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止不住,最后竟嚎啕起来。
木聪抚慰着她,说:“别哭,别哭,毕竟你好几年没有——”
宣蓉说:“我不知道我会这样,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害你的。”
木聪说:“你说什么呀!我也不是在乎这事。年纪大了,我们相互有个照应嘛。”
宣蓉说:“你说毕竟我好几年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事。”
木聪说:“这事,男女是不一样的。男人可以说来就来的,女人不行。肯定是这个原因的。这不是什么毛病,慢慢会好的。”
宣蓉说:“木聪,你还不知道,我不是好几年没有,而是二十年没有哇。”
木聪又惊讶了,问:“这么多年的夫妻,在一座房子里住这么多年,他怎么能这样?”
宣蓉说:“是的,事情就是这样。那个死鬼从结婚时就不正经,但我当时没有发现。儿子满月以后,我发现了。你知道,我脾气坏,性子硬,我容不得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好。但是,他已经做下了令我恶心的事情,已经对不起我了。从此以后,我就不再给他了,和他分房而居;他呢,就在外面包二奶、养情人。贪污的几百万,全部都砸到二奶和情人身上了。”
木聪把宣蓉抱到怀里,帮她擦着眼泪,自己的眼睛也痒痒的,难过地说:“哪知道这些!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宣蓉说:“开始,心里很苦,很闷。时间长了,就麻木了。反正,有个地方栖身就行。我想不到这辈子还能与你结婚。既然与你结婚了,我就想与你做真正的夫妻。不知道今后还行不行?”
木聪把宣蓉放倒在床上,抱着她,说:“不要难过,不要多想,睡吧。我刚才讲了,这不是什么毛病,会好的。再说,我也年过半百了,你也快了,这事有也可以,没有也行。你尽管放心,我陪你下半辈子的。”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战事”。
17
在省级机关,如果你干到了厅级,而且又不想再进步了,那就身心都轻松了。
木聪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上班七小时,只少不多,下班就回家。
宣蓉一个女同志,又不担任领导职务,更是乐得不忙,料理两人的天地。
木聪和宣蓉越来越粘乎。
早上,两人一同起床,一起出去早锻炼。
锻炼好了,两人再一起,来到大院门口的露水菜市,捡时鲜的菜买一些。
两人买了菜,一人拎一点,一起回家吃早点。
吃了早餐,两人同时出门,各自去上班。
中午,两人差不多同时到家,一个洗,一个烧,一同吃了中餐。然后,木聪歇着,宣蓉收拾了。
两人来到卧室,午休。
午休好了,两人洗脸,穿戴整齐,再一同出门,各自上班。
晚上,两人又是差不多到家,宣蓉做了晚餐,两人吃了,木聪看《新闻联播》,宣蓉收拾。
到了春暖花开,两人就一同出去散步。
木聪非常喜欢散步,说年轻时要么是忙,要么是懒,没有怎么散步。有时,宣蓉不想出去,木聪就做思想工作,好说歹说,什么延年益寿啦,什么有助消化啦,还给宣蓉拿来衣服,帮她船上,反正是把宣蓉劝出了门。
表面上,宣蓉不愿意散步,实际上是因为多年前与木聪都来过这些地方,既怕不好意思,又怕引起伤感。但是,既然与木聪出来了,她就忍不住,想再走走以前的地方,因而对每一次散步的路线都是精心选择。出门前,木聪占主动;出门后,她就把握方向,左右局面。
这么两次以后,第三天,木聪终于想起来了,说:“宣蓉,你记得不记得,这地方,我们二十年前就来过的。”
宣蓉说:“你才想起来呀?”
木聪说:“老实说,我是刚刚才想起来的。你既然想起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突然,宣蓉感到自己心里一阵悸动,身体有些微妙的变化,故意地说:“我就不说。说出来,意思就少了些。让你自己想起来,意思就好多了。你不知道,这会儿,我心里好高兴啊!”
木聪拉着宣蓉的胳膊,说:“我说呢,你还是一个比较浪漫的人。”
宣蓉一下子歪在木聪身上,说:“木聪,你看,天上的月亮那么圆,这地方,你想起来了吗?”
木聪努力地想着,摇了摇头。
宣蓉抱着木聪的胳膊,在草地上要坐下去。
木聪说:“别坐下去,凉。”
宣蓉非要坐,木聪赶紧掏口袋,却什么也没掏出来,情急之中,把宣蓉手上的小手提袋拿过来,掏出小手绢,铺在地上,扶着宣蓉坐了下去。
待坐定了,宣蓉靠在木聪的肩膀上,问:“想起来没有?”
木聪定定地看着宣蓉。
宣蓉说:“我脸上又没答案的,答案在你心里。”
突然,木聪抱住宣蓉的脸,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古脑就吻了上去。
宣蓉抱住木聪的身体,嘴里呜呜的,脸上渐渐发热,身体颤抖不止……
几对散步的老头老太太,看到这两人这副样子,心里的感觉怪怪的,脸上的神情也怪怪的,偏过头,急忙离开了这地方。
有几对年轻男女,也先后来到这地方,看到这里已经被一对中年男女占领了,都噤声不语,恋恋不舍地走开,往前或往后另寻亲热的场所。走出好远,两人才开始说话。
女的说:“你看人家,老夫老妻还这么恩爱,多令人羡慕!”
男的说:“你别慌下结论。哪见这个年纪的人出来这么亲热。说不定,是两个老来风流的,家里有子女和孙子孙女,没地方,就只好到外面来。也说不定是一对野鸳鸯,到外面来偷情!”
女的狠狠地打了男的一下,说:“只有你,成天净想歪的、坏的。白天上街,你也不老实,不拉着我,两只眼睛盯着别的女人的胸脯上看,恨不得把眼珠子安上去,还好意思说人家女的衣服穿多了。恬不知耻!”
男的似乎被打疼了,叫了一声,说:“这你不能怪我呀!谁叫你的同胞,故意把那地方露得那么少少的,束得那么紧紧的,又挺得那么高高的?你也挺挺,我保证看,年年看,月月看,天天看,时时看,分分看,秒秒看,把眼睛安上去,把嘴巴安上去,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如果女的胸脯大,这会儿会说:“你那臭德性,我还不知道!吃在嘴里,拿在手上,盯着眼前的,心里还想着电影电视上的,整个一副馋样,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胸乳都摆列在眼前。”
男的感到很冤枉,说:“我不就看看吗?值得你这么计较吗?别生气嘛!”
如果女的胸脯不大,这会儿就生气了:“你,有奶便是娘。说不定那时假的呢!”
男的说:“假的也好看呀!”
女的生气地说:“不跟你说了。”自顾走了。
男的立即追上去,说:“别生气嘛!她们的虽然大,可没有你的结实,没有你的性感。”
男的跟着追了一会儿,就拉住女的,说:“我们在这里看。”
不管是胸脯大的还是胸脯小的,这会儿都坚持一会儿,就乖乖地跟男的到指定的地方,坐了下来。接下来的事,就不言而喻。
一会儿,木聪感到舌头上咸咸的,抬起头,问:“你怎么啦?”
宣蓉不答。
木聪摸摸宣蓉的额和脸,说:“好烫!”
宣蓉还是不语。
木聪说:“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说地上不能坐,你非要坐。别是着凉了?”
宣蓉扶着木聪,把身体紧紧地贴着,说:“你放心,我没怎么的。我们回家去吧。”
木聪感觉着宣蓉的体温,听着宣蓉的口气,看着宣蓉的脸,分明感到了什么,高兴地说:“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18
一到家,宣蓉就一边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进了卧室,躺在床上,等着木聪。
木聪锁了大门,进了卧室,开了灯,拉上窗帘,才脱了衣服,上得床来,躺在宣蓉的身边。
宣蓉的身体像着了火的炭,热力四射。她一把搂住木聪,竭力把他往自己的身上移。
木聪就撑起身来,看着宣蓉。
宣蓉说:“上来呀!”
木聪犹疑着,问:“行吗?”
宣蓉说:“你不上来,怎么知道我行不行?”
木聪就跨过来,摆好了姿势。
宣蓉一把抓住木聪下身伸出来的家伙,往自己的下身拉,一直拉到“门口”。
木聪把家伙停在“门口”,细心地磨擦着,轻轻地磨蹭着,犹豫地徘徊着……
不料,宣蓉猛地一挺身子,一下子就吞进去了半截,“啊”的一声,浑身一阵颤抖……
宣蓉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睛里柔情荡漾,脸上十分满足的神情。
木聪还挺在里面,宣蓉说:“你来呀!”
木聪就一直打到底,又激起了宣蓉“啊——”的一声,身体一阵接一阵地上挺,“刚才,我还以为你到底了!还有这么长没进去?”
木聪运动了几下,宣蓉又是一阵激烈的颤栗,筛糠似的,久久不住……
宣蓉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惊奇地问道:“木聪,你,怎么还行?我,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连着来两次!”
木聪说:“我不敢太放肆,怕伤着你。”
宣蓉说:“你别怕,来吧!你看,我受得住的。”
木聪终于放开胆子,放开力气,运动起来,慢慢地整个儿地退出来,在“门口”停留几秒,再竭尽全力整个儿地冲插进去,连续十几次,只觉得小腹部一阵翻腾,前端一阵哗然……
宣蓉同时发出“啊,欧,哦,啊——”的声音,尚未平息,就泪水横流,紧紧地抱住木聪的头,一边哭着,一边吻着……
宣蓉说:“原来,我怨老天对我不公,怨自己命苦。现在,老天对我还是公平的,让我回到你的身边,让我补上了这一课。”
木聪说:“不要怨天尤人的。”
宣蓉说:“你说,原来我和符蕖那么要好,就像亲姐妹一样,后来不好了;现在,她走了,我又来了。我和符蕖,是不是老天为我们这样安排的?”
木聪说:“这没有道理。其实,那时符蕖借给我钱,给妈妈买生日礼物,并没有其他想法。因为,她爱人还好好的。最后,还是碰巧,老厅长为我介绍一个人,见面后才知道是符蕖。”
宣蓉说:“我,也是性格太犟。你常说,性格决定命运。我终于理解了。”
木聪说:“别想那么多。我想,明天是星期六,我们去看看盈盈,看她考研复习得怎么样。”
宣蓉说:“好的。不从单位要车,不通知Q市市委,也不通知学校,我们坐火车去。”
木聪说:“我也这么想,一通知就不自由了。”
19
夏天刚过,一天下午,乔副省长打电话到木聪办公室,叫木聪过去一趟。
木聪不知道什么事,立即就过去了。
乔副省长说:“老木,在那边干的很好。我们是老同事了,我也不讲客气话。党组商议,你还是回这边来工作,协助常务副省长,联系工交、财政。”
木聪说:“乔省长,你看,我业务也生疏了,年龄也大了些,我自己认为不合适的。”
乔副省长说:“老木,你也别谦虚。共产党员,服从组织安排,服从工作需要。你以前自己也讲过的。我看,这几天,你把那边的事情交接一下,下星期一就过来上班。”
话讲到这份上,不容商量!
木聪不好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家,木聪与宣蓉说了这事。
宣蓉说:“叫你回来,你就回来吧。现在,家里又没有烦心的事,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你嘛,还不到养老的时候,也要做一点事情。”
到办公厅上班后,木聪跟着乔副省长,跑了几个厅局,就坐下来处理七事八事。
这天,刚上班,在办公室坐下来,看着当天的早报,从头版翻到最后一版,正准备丢开,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拿起来,展开了看,这是一个《宣传专版》,其实就是整版广告。照片上的人,他太熟悉了,照片下面的文字是“雪里红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韩雪”;人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他也很熟悉,虽然字迹模糊不清,但他一眼认出来是自己比较满意的那幅苏轼的《定风波》。再看整版,通栏红字的大标题是“雪里红——辉煌饮食业的旗舰”,底下就是大片的文字。
木聪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就把报纸搁进了抽屉里,没有搁进那一堆。他心想,有机会,一定叫韩雪把那幅书法取下来,一定要挂,也应该挂名家的书法。
又是新的一天,省公安厅储厅长来到木聪办公室,进门就说:“木秘书长,高升也不打个招呼?今天,我来祝贺你啦!”
木聪说:“祝贺我什么?应该祝贺你!”
储厅长说:“当然应该祝贺你。我还欠你一顿酒饭呢?”
木聪更想不起来了,“储厅长,你什么时候欠我的酒饭?”
储厅长说:“你是贵人多忘事。我可一直记得的。就是那次为了你们黄处长的事,你记得吧?”
木聪想起来了,说:“哎呀,哪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你的。我来补!”
储厅长说:“你别补了,你补我也不敢吃。还是我来,今天晚上,在雪里红总部。那里档次高一点,环境也比较好。”
木聪问:“储厅长,你先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不然,我可能去不了的。”
储厅长说:“也没有什么事。”
木聪依旧望着他。
储厅长说:“向你明白汇报了吧。明年财政经费预算,你得为我们厅说说话。我们实在太困难了。”
木聪问:“是吗?”
储厅长说:“是的。现在,各种收费都取消了,案件越来越多,而财政拨款一直没增加。”
木聪说:“你们把报告打好,向分管书记和省长详细汇报。”
储厅长说:“这都做了,预算报告也到财政厅了。但需要你和财政厅说说,尽量少砍些,更不要拦腰砍。不行,我就要打辞职报告了。”
储厅长说着,拿出一份报告,是呈送省政府的,交给了木聪。
木聪接过,认真地看了一遍,笑着说:“你想辞职,我管不着。辞职,还要省委、省人大、省政府批准呢。看你能辞掉?”
储厅长说:“责任那么大,经费那么少。我不辞职,怎么办?”
木聪说:“瞅机会,我向常务副省长汇报汇报。能不能办成,办到什么程度,难说,现在要钱的太多了,僧多粥少分不赢。吃饭的事就免了,为你们节约一点经费。”
储厅长说:“这跟吃饭没关系;吃饭跟这没关系。你一定要去。下班以后,六点半吧,我在那里恭候你。”
木聪笑着说:“我要是有事不能到呢?”
储厅长笑了,说:“领导如果那么忙,我就只好一直等在那里。”
木聪说:“好,恭敬就必须从命了。”
中午回家,木聪对宣蓉说:“你看,今天的晚上不能与你共进晚餐了!”
宣蓉问:“是你请人,还是人请你?”
木聪说:“省公安厅的储厅长请。以前打过交道,几年没来往。上午到我那儿去,为申请财政拨款的事。”
宣蓉说:“你去吧。注意,少喝酒,最好不要喝酒。我在家炖好红枣、莲籽、花生、枸杞籽什么的,你吃完了,我们出去散散步。”
木聪说:“知道。出门老婆有交代,少喝酒多吃菜,喝不完找人代,实在不行就耍赖。”
宣蓉说:“你别笑,就是这样。喝多了酒,既浪费了钱财,又伤害了身体。何必?”
木聪说:“对,对。晚上我早点回来,我们出去散步。你看,现在要不要给你加点油?”
宣蓉嗔怒地打了他一下,说:“大中午的,休息休息,别想歪事。”
傍晚,木聪故意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比储厅长他们早到了一会儿。在“雪里红”总部的大楼里,木聪边走边看,看到一个办公室开着门,就走过去,里面一个年轻女子正在低头干事。
木聪问:“请问,你们董事长在哪儿办公?”
年轻女子抬起头来,正要问你是谁、找董事长什么事,却张着嘴愣在那里。
木聪正感到奇怪,那名年轻女子奔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高兴地喊道:“木叔叔,您来啦?您忘了,我是梁涵呀!”
木聪想起来了,是梁涵!活脱脱的又一个当年的梁靓。梁涵非常激动,双颊绯红,两眼放光。
木聪明显感觉到,那饱满而柔软的胸脯在他的胳膊上一紧一松的。
木聪想抽出胳膊,试了一下,但是梁涵抱得很紧,抽不出来。
梁涵说:“姐姐在那边,我带你去。”说着,仍旧抱着他的胳膊,往前推去。
两人刚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梁涵喊道:“姐姐,姐姐,木叔叔来了,木叔叔来了。”
梁涵推开门的时候,韩雪已经站到门口了。韩雪笑着说:“你来啦!”好像知道他一定要来,一边让他进来。
梁涵放了木聪,拿起茶杯、茶筒和水瓶,准备泡茶。
韩雪说:“小涵,别用那茶叶,用这个。”
梁涵接过,“哟,是花旗参,好东西。”
韩雪说:“你别一惊一咋的。”
进门是一个会客室兼会议室,韩雪领着木聪进了里面的办公室,指着沙发,请木聪坐。
木聪没坐,眼睛盯着墙上的那幅字,说:“我说,那幅破字,你应该取下来了。你要挂的话,也要挂名家的书法。”
韩雪笑了,说:“我这是寻人, 启事。”
梁涵端了茶杯进来,搁在茶几上,说:“木叔叔,请喝参。这是我姐从东北带回来的。”
木聪对梁涵说了声“谢谢”,转头又问韩雪:“寻人启事?寻谁呀?”
韩雪笑说:“寻你呀!多年了,既看不到,也听不见声音。”
木聪说:“那干什么?花费二十多万登个寻人启事,恐怕是悬赏吧?”
韩雪却不说这个了,问:“现在,你在哪里忠实履行三个代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木聪说:“在省政府办公厅打打杂。”
韩雪问:“你真谦虚。一个打杂的人,还有省公安厅厅长请吃饭!”
木聪笑了笑,说:“你的事业越做越大了。”
韩雪说:“我们想打杂,也没有单位要。只好干这个,混碗饭吃呗。喝茶。你还搞书法吗?”
木聪说:“少了,少了。有时还写写,纯粹是打发时间,自我欣赏,自娱自乐。”
韩雪说:“上次我和小涵到南方去,共同给你买了一块砚台,想送给你。半年多了,也没有找到你。今天你正好来,就让你带走。”说着,就转身开了橱子,掀开了丝绸面,又揭开了红木盒子,好大一块砚台,雕得很精美的。
木聪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起码是五位数,我岂敢要?要是把我送到那里边去了,我还得要老伴和女儿给我送饭呢!”
韩雪说:“跟你说清楚,这是我和小涵两人用自己的钱买的,当时都没有开发票,一分钱也没有在公司的帐上报。”
木聪说:“那还是不能要!”
梁涵说:“我姐姐说,这是您的介绍费,直接给你介绍费,您肯定不要。我们就换成东西。”
木聪问:“什么介绍费?”
梁涵说:“当初,是你把我介绍给我姐姐的呀。没有你的介绍,我就不会跟了我姐姐,也不会做了我姐姐的弟媳妇嘛!”
韩雪看了一下表,说:“时间快到了,我估计人家在门口等你。结束的时候,梁涵在大厅等你。”
木聪站起身来,说:“把那幅字取下来。我吃了就走,你们不需要等了。”
韩雪说:“你们结束后,我们送你回去。这砚台,你就搁在家里用吧。”
20
木聪最终没有拗过韩雪和梁涵。
宴会结束后,梁涵等在大厅里,看着木聪与很多人握手告别,不过没出声。
储厅长要送木聪回家,木聪没让,说到附近看望一个人,就招手再见,出了大门。
等储厅长他们的车拐弯驶去了,木聪就原路折了回来。
梁涵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朝他小跑过来,一把搀住了他的胳膊,热热闹闹地说着话,问他要不要上去再坐一会儿。
木聪说:“不了,不了。”
到了车前,一个大小伙子向他一鞠躬,说:“木叔叔好”。
梁涵一介绍,原来是韩雪的弟弟、梁涵的丈夫,在省外贸公司上班。
小伙子为木聪打开了车门,并把手护着他的头。
木聪刚坐进去,韩雪已经在左边,说:“小刚子,这木叔叔,就是你俩的大媒人。”
小伙子点了头,为木聪关好了车门,自己从车后转到左边,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上去了。
梁涵已经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说:“木叔叔,你指个路吧!”
木聪说:“你们这么多人干吗?”
韩雪说:“等到你家门口,由小刚子送你,我们就不上去了。”
事已至此,木聪说:“现在一直向前,到第一个红绿灯右转。到那里我再说。”
书房里,木聪和宣蓉一起,饶有兴趣地观赏着那方砚台,两人都不住地啧啧称奇。
那砚台,长形圆角,长约一米,宽约两尺,看上去温润,摸上去细腻,如同婴儿的皮肉,左上一弯上弦月,旁边一颗金星,右下一轮太阳,中间一个大池子,周围是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木聪说:“可惜没有题名啊!”
宣蓉笑了笑,说:“你题一个呗。”
“我看,可以取名‘日月同辉’。”
突然,宣蓉不说话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木聪。
木聪问:“怎么啦?”
宣蓉显出一脸愁容,说:“我不懂这些玩艺儿,但肯定很贵的。要多少钱?”
木聪说:“大概不会少于五位数。”
宣蓉接着问道:“谁送你的?刚才那小伙子是哪里人?”
木聪说:“怎么啦!没关系,一个多年的朋友,到南方出差,给我带的。”
宣蓉说:“你给人家钱了吗?”
木聪说:“我给了,他说什么也不要。”
宣蓉问:“到底是谁呀?”
木聪说:“雪里红集团的执行董事长,钱多得数不过来,不知道怎么放,哪在乎这几个钱!”
宣蓉说:“你看,凡是领导和企业家好,没一个不出问题。你可千万要注意的,听说,现在的人送礼又变花样了,不送金钱,不送珠宝,就送这类价格昂贵的文化用品。当然,你们领导需要的时候,也送年轻漂亮、性感风骚的女子。”
木聪就势抱住宣蓉,摸索着她的胸脯,说:“你绝对放心,我不是这么糊涂的人,可以要的要,不能要的决不要。”
宣蓉抚摸着木聪的手,说:“我看到上次你在一篇什么文章里写到: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你记得吗?”
木聪把宣蓉的身子转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理解你的意思。请放心。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不会干得不偿失的傻事。这老张是一个做事十分稳当的人。多年交情,又几年不见,实在推辞不了。”
说着说着,木聪就低下头去,试图解开宣蓉的胸衣,吻那开始起伏的胸脯。
宣蓉一把挣脱了他,说:“我当然相信你。今天散步是散不成了,我给你盛吃的去。”
木聪追着进了厨房,问:“吃过还有节目吗?”
宣蓉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晚上喝了酒,行吗?”
“行动行动——行不行,先动动看。只要行,就能动;只要能动,就表明行。”
“什么呀?有没有节目,行动不行动,要看故事的需要和情节的进展嘛!行于所不得不行,动于所不得不动,止于所不得不止。”
木聪笑了,说:“你讲话也文诌诌的了。”
宣蓉笑道:“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木聪说:“一会儿我要,你也学着要?”
“去去去,你乖乖地坐着,好好吃你的。”宣蓉把碗端到桌上,说话间就出了厨房,进了符蕖的房间。
一会儿,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木聪知道,宣蓉在给符蕖烧香。
每次他们晚上有节目,她都要给符蕖烧香。
爱故事作者:也无风雨也无晴
(本文编辑:風輕輕) 转载请注名,出自爱情163网 www.aiqing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