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已经盯着他看足足有十分钟了&63;&63;那个咬着吸管的女孩子。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穿一件玫瑰红的t恤,前额的盖发齐齐的,头发在脑后胡乱地扎了个小包包。眼睛有点上调,很媚。流光似乎被电了一下下,急忙摄定心神,努力考虑研究所下午的会议。
夏日闷热的午后,天空布满乌云。雷公闷哼了很久,始终不见有一滴雨水落下来。肯得基的人不算多,空调似乎也坏掉了一样。热。
“下雨就好了。”他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老天也有便秘的时候啊。”那小女孩听见了他的话,顺口答道。
听到把自己期盼的雨说成老天的排泄物,流光感到一阵郁闷。他环顾四周。幸好她说话的声音不太大,否则肯得基的用餐环境有被严重污染的可能。
回过神来他诧异地发现女孩子已经窜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比草莓圣代更甜蜜,叼着吸管对他眨眼:“有空吗?大叔?”
大叔?流光左看右看,终于肯定是说自己,心下不禁恻然:读完博士,终于有人叫我叔了……他发现这个长相很媚的女孩子特别象一个人。象谁呢……思考中,没注意到自己的鸡翅已经到了对方手里,薯条也一根根的消失在女孩的樱桃小嘴中。
流光走出肯得基的时候,发现那女孩还象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流光停下来,女孩也停下来,流光向前走,女孩也向前走,流光加快速度,女孩跟不上,索性跑了起来“啦啦啦……”
一个穿着正统的米色衬衫的成年男子疾走的时候,旁边有个小女孩乐呵呵地跟着跑。流光觉得自己的形象被破坏得有点惨不忍睹,他叹了口气停了下来:“你跑什么,超短裙都飞起来了。”
“我穿的内裤很可爱的,上面有只小猪……”她又眨眼。
“你有什么事?”他下意识地掏钱包,难道他碰上传说中的援助交际少女了吗?
那女孩眨眼眨了半天,不说话。当他几乎要把钱包里的人民币掏出几张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那话语比天上的雷声更震撼:“我租你当我一天爸爸好不好?我给你钱。”
一只乌鸦从天空飞过。呱呱。
流光的嘴张了有十分钟以后开始回神了,他刚骂了句“有病”,那小女孩开始抹泪,那阵势不输孟江女,哭不倒长城也可以淹没旁边的步行街了。流光没辙,只好把她又扯回肯得基,从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辩证法讲到三个代表,讲到饿了发现刚才的食物都落入了女孩的肚子,于是买了个鸡肉卷边啃边继续为她讲解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的重要性。他那么不辞劳苦,为的都是向她说明,自然界有其规律性,社会也有其规律性,如果没有合法的dna认证,他当她爸爸是完全不能成立的。讲完以后,他感到口干舌燥,又要了一杯可乐。
最后他绝望地发现,女孩仍痴迷地拉住他的衣袖,甜甜地唱着“不管到哪里我都要找我爸爸,我要我要找我爸爸……”他盯着她那张粉嫩的脸看,不知道是抓狂还是怎么的,特别想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场憋了半天的雨还是没有来,雷公还在装模作样地瞎哼哼。
二
但是最后他还是投降了,她哭得梨花一枝带春雨,旁边的人都看他指指点点&63;&63;他终于投降了。此人名叫狄小小,说什么她家从来没有人参加她的家长会,她自卑。虽然理由可疑,但是他抵挡不了她那带泪的媚眼的攻击。
帮她去参加家长会是不现实的。他和小小在校园外面的咖啡屋躲了半天,看见来参加家长会的人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就是人老珠黄的欧巴桑。流光满脸黑线地看着小小:“我是你爸?我说你信吗?”
她指着他说:“你眼角是有皱纹了嘛。”
忍无可忍!他站起来要走。他本来以为她又会哭一次长城,但是她呆呆地看他,直到他走出咖啡店,走到大街上。
流光的心情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一样,刚轻松了1.00秒以后马上又落了下去。小小落寞的身影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心里,有种欺负别人以后的内疚。
那雷声闷哼了大半天以后,居然在一滴雨都没下的情况下偃旗息鼓了。他郁闷地看看手表,下午有个会议,他什么也没准备,脑子里还是那个认识不到一小时的狄小小。他揉着脑袋想了半天,用归纳法大胆猜想小心求证以后,得出一结论:难怪这丫头难缠,她和他以前的女朋友飘雪长得不就是一个类型的吗?想当年大学毕业,飘雪跟建筑系某厮跑了,他为雪耻硬是考了建筑系的研究生。学计算机的他改行学建筑,不容易啊!光是学那素描就去他一年时间;研一她回来了,研二她又跟一学经济的跑了,得,他一怒之下去学考区域经济的博士生。这次飘雪没有象他想象中一样再次回来。估计是老了,急着嫁人了。他的初恋就这样被摧毁了。
但是,即使长得再象,气质却是不一样的。这个小女孩,象一个长期缺少人照顾的小动物,远远地期盼地向他摇尾巴,要抱抱。爸爸,抱抱。他沉寂了很久的某种细微神经末梢,开始微微颤动。罢了罢了罢了!他叹气。
流光独自在咖啡屋郁闷的时候,小小在教室的心情大为不同。
班主任昂然看了一眼四周,对刚召开的家长会成果颇为满意。她不但使家长们如实地了解了自己孩子的情况,还“碰巧”地了解到小a的爸爸居然是b企业的董事长,她还了解到小c的妈妈是银行行长……但是,她眼角的余光瞟见了角落的小小,怒气不禁上升。
“有些同学的家长,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次面。我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不是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自己孩子的学习情况都不关心,或者说,有些同学根本就没有家长的?我记得学生的资料上面没有这个记载啊……”
同学们本能地看着小小,小小沉默地坐在位子上。她在玫瑰红的便条纸上画满了花。她没来由地喜欢这种玫瑰红,娇嫩妩媚。她在想刚才遇见的那男人,其实除了年轻了一点,他当她爸爸真够适合的,高大知性,又英俊,可惜他生气了。她有点后悔自己提醒他的小细纹了。
“难怪考不上大学要来补习呢……”班主任故意小声说,但是大家都听见了。小小还是在写东西,这种沉默的态度彻底地激怒了老师,她大声说:“狄小小,你给我出来!”女孩拉开凳子,扯了扯身上的牛仔裙,和班主任走了出去。
班主任大学学的是中文,在遣词造句方面颇有造诣。她教训小小时灵活运用了议论抒情多种表达方式,期望女孩能流下悔恨的泪水幡然悔悟。但是女孩脸上仍然是平静的,真是令人生气。
其实她不知道,这种时候小小总是能看见远处他爸爸走过来了,穿米色衬衫,带着眼镜,对她温和的笑:小小,你怎么又挨骂啦?然后班主任回头,衣着光鲜的男人让她大吃一惊。她就陪笑:狄先生是你啊,你看你老是不来……我就代替你教训她啦。
我自己的孩子我会教育。她亲爱的爸爸会不卑不亢地回答,风度一定要气定神闲。然后上前揽过女孩的肩,说宝贝我们回家吧,看爸爸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爸爸的手掌是冬天里的暖手炉,那一点点温暖在她薄薄的肩头扩散开来,接着她的脊梁都开始热呼呼的。有个叫徐静蕾的导演说:女儿最喜欢爸爸身上的味道,她怎么说得那么精辟呢。小小崇拜死她了。
小小想象着这样的情景,脸上不由笼上淡淡地满足的表情。班主任见到这样欢喜的表情象见到了异教徒一样,心里恨不得用那十字形的木头钉死她心里的恶魔,她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哦……”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小,“您好。”
话筒里传来的是不紧不慢的成熟男人的声音。对方措辞很简洁,礼节也非常周到,让她不得不一下子把刚才的气势收回去。挂上电话,她换了一种心情对小小说话:“你爸爸打电话来了,真是,为什么刚才你不说呢。回教室吧。”
“我爸爸?”小小看着班主任离开,还有点恍恍惚惚,似乎想象的场景和现实一下子分不开,看看旁边的景物灰头土脸的,空气也凝固不动。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发觉自己有点头晕起来。
放学回去的路上,小小手里多出半块同桌给的巧克力。她低血糖,站得久了就头晕。手里的德芙因为是在夏天,也变成了极其难看的形状。她提了书包慢慢地走,预感会遇见某个人。果然,高大的人影一下子罩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我们老师号码的?”
“我有同学在你们学校当老师呢。”流光一步抵上她两步,“希望我的电话不会多余。”
哪里多余,简直是及时雨。小小低头偷笑。流光看这点小破事就让她乐成这个样子,颇有点难以理解。但是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很好。她那有褶子的裙摆打在她光滑得如同木头刨出来的小腿上,打得他心里生出一圈一圈的惆怅。粉嫩粉嫩的女孩子,相比之下他的确老了,也许真该当她爸爸……他有点泄气地想。“你赶快考上大学吧。”他突然说,看女孩对他突如其来的鞭策有点意外的样子,他又加上一句,“赶快考上大学。”
她怀疑地看着他,把半块形状可疑的巧克力塞到他手里:“这给你的。”看见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讨好的表情,他似乎又看到“爸爸抱抱”的信息。他有点狼狈,敷衍了几句以后落荒而逃。
小小的女孩子哟……
三
半路上还是下了雨。雷公不讲信用,擂了半天鼓没下一滴,真的要下雨却不事先通知一声。小小回到家的时候,淋得象落汤鸡一样。妈妈还在和人打麻将,估计是上手好牌,不肯离开牌桌,打发小小去收衣服。
雨都已经下了半小时了,收回来的衣服都重新洗过了一般,湿答答的往下滴水。她把衣服扔进桶里打算再洗一次,看看妈妈乱挽着头发搓麻将的样子,她有点后悔让今天那个男人冒充她爸爸了,这样他似乎就和妈妈扯上点关系了。她想象流光看见妈妈时要晕倒的样子,他肯定哀叹:“你怎么给我找这么个媳妇啊!”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想笑。
“死丫头!笑什么!成天神经兮兮的,不认真看书!”妈妈一个麻将飞过来,砸中她的脑门。她还保持那样的笑容,眼前一黑,突然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还是低血糖,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着,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天黑了,雨似乎停了,空气凉凉地很舒服。小小看看自己是在医院。手上打着吊针,那瓶子里的液体成分她几乎都可以背出来了,每次都打这个,有点创意好不好啊。真是!
瓶子似乎也说话了:“小姐,你每次都生同样的病,有点创意好不好啊!真是!”
可恶啊,连瓶子也和她顶嘴。小心我叫爸爸来收拾你!她吓唬瓶子,瓶子果然不敢说话了。接着她又看见一个穿黑色斗篷的家伙在她面前举镰刀,有没有搞错啊,死神都出来了,低血糖而已,发烧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我是死神的弟弟病神,你有点常识好不好?黑斗篷吓唬她。
我是爸爸的女儿,我叫爸爸踩死你!她也吓唬他。
好笑哦,你爸爸不是早跟人跑了吗?黑斗篷嘲笑她。
谁说的?他穿米色的衬衫,很高大的哦!你跑都跑不过他。黑斗篷果然消失了。小小完成了她的辩论,幸福地入睡了。睡着了还梦见帅帅的流光喂她吃米糕,真好笑!
……一点也不好笑。流光皱眉看着病床上酣然大睡的小小,他是欠她的还是怎么?大清早她班主任就向他打电话说他女儿没有来上学(上次打那女人电话真不应该用手机),他不得不又动用老同学的关系,弄得他同学都以一种研究的眼光看着他,研究“被女人甩了两次以上是否回对同类型的女人有受虐欲望”之类的课题。看看她那张脸,粉白粉白的。这个时候他就特别后悔自己不是她爸爸,否则可以把她搂在怀里正大光明的宠溺一番。但是他更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表达一下关心。对,这次就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她醒过来看见他,那张小脸立马笑成一朵花:“爸爸!”
“哎……”他刚答完立刻后悔得想去撞墙,他干吗了他,找抽是不是!“你的爸爸呢?”
“我小学的时候跟隔壁的阿姨跑了。”小小笑眯眯地回答,让人看不出是真是假。流光看着坐在床上吃巧克力的女孩,她吃得那么开心满足,仿佛他带来的巧克力是仙丹一样。看看她的手臂,太瘦了,肩膀也是薄薄的。他心里钝钝的痛。
“我心有点痛呢。”他告诉她。
她眨眼,学蜡笔小新:“是‘布雷布雷’地痛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滴滴答答,接着越下越起劲,打在雨棚上发出快乐的声音。带着薄荷青草加柠檬味道的空气一阵一阵地从外面涌了进来。
四
考虑再三,班主任还是给狄家打了个电话,把小小家长叫到学校来了一趟。小小的妈妈出现的时候,让她有点意外,她觉得作为一个妈妈她也太年轻了一点。
“我十九岁生的小小,”小小妈坐在椅子上说,“她小时侯真的很听话很乖的,可是她爸爸,她爸爸跟人跑了以后……”她开始抹眼泪,接着泣不成声。
女人哭泣的确是值得同情的,但是关键是要看看对象。班主任心里马上换上了另外一种心情。为了避免她黄河决堤,她客套地敷衍了一下,礼貌地把小小妈送出了办公室。
小小惊慌地躲在树后面,看着的妈妈痛哭过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她不知道老师有没有提起过她“爸爸”来电话的事情。她更加肯定自己的妈妈打麻将把智商都打掉了:老杨头是谁啊,出了名的势利鬼!所以她一直不肯让妈妈来参加家长会,她妈妈逢人就想博取同情心。这下她的日子势必更加不好过。
今天又是闷热的一天。看见对面楼楼顶的马赛克班驳地脱落,于是墙壁象生疮了的皮肤一样令人恶心。模拟考结束以后小小一直在发呆,发呆发个不停。她担心自己弄出的事情被老师发现,这下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班主任的眼睛分明有所打算。小小战战兢兢,中午和流光打了电话商量对策。流光给她的指示是“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怎么办?”她带着哭腔。
流光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严肃:“你真想让我当你爸爸?”
“是。”她要哭了。
“其实要是我当你男朋友,也同样可以罩你的。”他试图用开玩笑的声音说这句话,但是手心都出了汗,心里暗骂自己厚脸皮,勾引纯情少女,不要脸……
“那我就没有爸爸了,不划算啊……”小小完全沉浸在对班主任将要发起的杀戮的恐惧中,根本没玩味他的话。
一只乌鸦从天上飞过,呱呱呱。
流光狠狠地摔上电话,深感羞辱。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终于被老师留了下来。她摸摸书包,不怕,里面还有流光给的大半块巧克力。
在办公室,班主任足足有半小时没有讲话,唯一的电风扇对着她吹,她冷冷地看着小小。小小又开始幻想她经常幻想的画面,但是不管用,这次她的精力没有办法集中,班主任就这样看着她,似乎她想象的东西都被她洞悉。闷热的空气让她的汗水不停往下流。
“咳,你手里攥着什么?”班主任突然冷冷地说。她摊开手,是半块被抓得形状扭曲的巧克力。“在上课时间偷吃巧克力,恩?”
那是因为我低血糖。她这么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你们这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幻想些事情,”老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我也是过来人。但是,狄小小,这么唬弄老师,你似乎胆子也太大了。”
小小没有说话,她开始觉得头有点晕,汗水也变得凉冰冰的。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老师大喝一声,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手脚也开始冰凉起来。老师继续说:“老师是想帮助你,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咬住嘴唇,打定主意不开口。老师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似乎要扑过来一般。流光说过“敌不动,我不动”,可是他没有说过敌人要扑上来的话怎么办。
“你以为你还小吗?都是补习班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啊?你成天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去照照镜子吧,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你爸爸是和人跑了,也知道你妈妈一个人不容易,你应该多为她想想!……”
这些话如同鞭子一样打在她脸上,这样的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侮辱了。她觉得泪水在打转转,快要忍不住了快要忍不住了……
“小小,你怎么又挨骂啦&63;”温和的男中音响起,老师急忙回头看,英俊逼人的男人让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急忙陪笑:“狄先生是你啊,你看你老不来……我就代替你教训她啦。”
“我自己的孩子我会教育。我和孩子妈妈的事情不太方便和您说,请您别再过问这件事,”流光不卑不亢地回答。然后上前揽过女孩的肩,“宝贝我们回家吧,看爸爸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班主任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年轻得有点过分的爸爸,但是她没有出声。男人气定神闲,天生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小小一直没有抬头,直到他的手放在她肩上。他的手掌是冬天里的暖手炉,那一点点温暖在她薄薄的肩头扩散开来,接着她的脊梁都开始热呼呼的。
走出校门就马上下起雨来,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小小扯着流光的衣服,哭得和倾盆大雨不相上下。我以为你不来了……
那怎么行,我是你爸啊。听到这里她跳起来搂住他脖子,手刚碰到他的脖子,脸就没来由地红了起来。她慌忙放开他。
他叹了口气,老同学的分析是对的。缺少父爱的孩子习惯把对男性的憧憬归结到对父亲的幻想上。这孩子可能太小了。他再等等吧。但是她真的会喜欢他这个“老”男人吗?他低头问她,为什么想到要我去骗你们老师?
你帅嘛。她抽噎,但是你真的好好心……我没钱给你,你还这样对我。呜呜呜……
他对她的回答基本满意。那我只当你上大学前的爸爸哦。以后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哎呀,你哭什么?太感动了?
女孩指着大雨,不停抽泣。下雨了,我们走不了了。所以我难过嘛。
别哭啦,爸爸给你买把伞。哦,那种玫瑰红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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