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赵小猛手里拿着高考成绩通知单，顿觉眼前一片空白。他的大学梦破灭了，所有的梦都在那一张白纸单上化为虚有。他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苦读了九年书，头发都熬白了好多根，指望着高考过后，能如愿以偿的走进心中向往的大学。可是现实告诉他，他落榜了。他没有落泪，只用目光呆呆的看着远方，像个木偶人似的。天空灰蒙蒙的。
好久，他才回到现实中来，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想了些什么，头脑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没有想。赵小猛是个地道的农村娃，从小跟着父母在泥巴田里长大。因为特殊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沉默的性格，他平时很少说话，只偶尔写写日记，或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天空的星星，想许多问题。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走出自己所住的深山，成为一个城里人。他可不想一辈子像父母亲一样，守着那几块地，在大山里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辈子也没看到过山外的世界。从小他就和别的伙伴不一样，别人玩的时候，他还在努力的学习。他记得爷爷经常对他说的一些至理名言，像什么：“十年寒窗苦，一举成名天下知”，还有“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类的。父母也告诉他，在这山沟里，要想真正走出去，唯一的希望就是读出书来。他也是这样想的，他从小就不相信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为了这个梦想，他没有少吃苦。读小学时，要翻二十多里的山路，才能到达学校，但六年中，他没有迟过一次到。如今去学校的那条小山路，他闭上眼睛，也能走一大半了。初中三年，他几乎是泡在书山题海之中，咸菜没有少吃。可是中考的结果，还是令他有些失望，与理想中的县一中差了20多分，只考取了县城的一所普高。中考的失败，就让他对“付出总有回报”这句话持怀疑态度。很多时候，付出和收获是不一定成正比的。
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一路上有好多同学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回应，一言不发。同学们以为他怎么了，不会也像前年有个学生一样，因为高考的落榜而疯掉了吧。前两年，也是这所普高的一个毕业生，当他接到高考成绩单的时候，当场就瘫痪在地上。后来就发疯一样的在街上狂奔，手里扬着成绩单，哭着唱着，样子怪可怜的。他真的疯了，至今还没有好，整天到处疯跑，父母亲真的是伤透了心。逢人便说：“我儿书没读出来，人都弄疯了。要知道那样，当初还不如么把他读书。”赵小猛还见过那个疯学生，当时他只摇摇头说：“失败了，也不至于那样吧，难道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他现在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梦想破碎的那种痛苦。
他又一个人默默的走在那荆棘从生，满是泥泞的小路上。以前一个人走的时候，他还有兴趣欣赏一下小路两旁的风景，那高高的枫树，绿绿的竹子，还有迎风招展的小草。这些与他一同走过十几年的风景，此刻他却感到特别的陌生，有时还狠狠的践踏着路边的小草。仿佛他的失望与那无辜的小草有重大关联。这条路今天走起来，他觉的怎么那么长，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拐过一弯又一弯，还没有到家。也许当人心情糟糕时都那样，每一分每一秒都觉的是一种煎熬。
他又来到了以前经常小憩的那块大石头上面，这是一块很大且平坦的大石头。以前放学的时候，他经常站在这块大石头上看山脚下的世界。山脚下有弯弯的小路，一节节的梯田，还有那农家屋顶上冒出来的寥寥炊烟。他就有一种想法，自己一定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了。他向往城市，那里有高楼大厦，有宽阔的马路，出门有车坐，烧饭不用柴火，有煤气电饭锅……想着想着，他就有了一股勇气，一股走出去的勇气。
可当自己再次坐在这块石头上时，心里却充满了惆怅。看着手里的成绩单，再看看山脚下的世界，昔日里为自己构建梦想的风景也开始有些模糊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也生活在这样一个穷山沟里，是什么状况。
赵小猛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母亲早在门前的那棵老柳树脚下等他了。他已记不清母亲在那棵老柳树下眺望了他多少次，每次当看到他的身影时，母亲才松了口气，脸上才会绽放出一丝笑容。他理解母亲，母亲的善良、纯朴还有对他那份沉沉的爱。这辈子最大的心愿除了自己要走出去之外，就是让父母也好好的跟着他享享福。
不知怎的，他再次看到老柳树下的母亲，不禁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哭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厉害。母亲也哭了。当母亲知道他为什么哭的厉害时，母亲却没哭了，她掏出手帕，帮他擦着眼角的泪水。嘴里喃喃的说：“小猛呀，这是命啊！”
他没有再否认母亲的话了，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命中注定，他只能呆在这山沟里。命中注定了的事，谁能去改变呢？
一连几天，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是翻着以前学过的书，就是躺在床上想，想这一切像是一场恶梦一般。母亲说：“小猛，别恢心，再来一次吧！”母亲也心痛了，看到小猛那个样子，她能说什么呢。
他对母亲说，他不想再读了，如果明年再失败了，对他的打击更大，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疯掉。母亲也不敢再提了，任由他去，只是不忍心看到他那个样子。
一天，他对母亲说：“妈，我想去学电脑。”母亲看到小猛这么多天，总算干净着脸说了句话，心里踏实多了。母亲说：“那好呀，这个想法不错。”
小猛的这个想法，是他考虑了很久的。高考落榜已成既定的现实了，没有人会同情泪水的，他必须振作起来，前面的路还长着呢。但他又不愿像其它年轻人一样，放下书就随山里人一起出去打工，或者在家务农。出去打工，自己仅有个高中文凭，怎么混的开呢，再说打一辈子工最后还不是得回到山里。所以他决定学点什么，为了自己的后路着想。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决定明天就出发。在家里看到父母伤心的眼神，看到亲朋好友失望的眼神，还有千年不变的山里生活，就觉的有点窒息，还不如选择离开。或许换一个新的环境，心情会好些。
二
天刚亮，赵小猛就拖着简单的行囊出发了。他的目的地是县城的一家前程电脑培训学校。他是从一张广告单上面知道这所学校的。高考结束，到处都是散发传单的，有什么技校的，艺校的，有学电脑的，有学厨师的，有学模具的，他也收到了不少。但后来他放在家里一直懒得看，他才不希罕那些学校呢。只到他心中的大学梦破碎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的那些日子，他才拿出来看看。后来就决定选择前程电脑学校，去学一下计算机应用。
前程电脑学校在这所偏僻的小县城小有名气，有不少弃学的学生和社会青年在那里学习电脑。前程电脑学校的面积不大，四层楼再加上一个小院。在他眼里，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学校，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培训班罢了。但进门的墙上却挂着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很醒目的几个大字——前程电脑学校。来的时候，他随便看了一下街上，像前程电脑学校一样挂着学校牌子的有好几家，不过走进一看，大多只有只十个学生一两个老师再加上一小块场地。大部分都是私人开的，没有一点学校的气势。
他在老板娘那里报了名，选择学习六个月的，并交了1800块钱，然后老板娘就帮他安排了住处，之后又把他带到机房里，让一个小老师给他开了台机子。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小老师，年龄看上去和他相仿，是个很秀气的男孩。他没有多想，随着电脑的打开，小老师帮他开了一个打字的程序。招生简章上有，头两个星期的内容就是学习五笔打字。他就模仿着小老师的示范，开始触模键盘。小老师走时说，他姓刘，如果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喊他。
这叫什么学校呀，只有一间机房和一间教室。上课和上机的时候吵的不的了。赵小猛一惯喜欢安静，突然之间还真有点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可是没办法，钱都交了，只能安慰自己，既来之刚安之。谁叫自己只有那个命呢，如果考上大学，自己也不用呆在这里了。他不敢想，一想就想不通，想不通他就坐在那里发愣。还是不想的好，拼命的练习指法吧。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女生，他看见她打字那么快，很是羡慕。他禁不住凑过去，傻傻的看着她那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盈的舞动。那女生就停下来，好奇的问他：“看什么，还不快练。”他缓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说：“看你打字那么快，羡慕你啊！”
“我这也算快，前天我看见有个学生一分钟打了100多个字呢？”女生也停了下来，看着坐在他身边这几天一直沉默着的男孩。
“是吗？我什么时候要能打到你那么多就好了。”小猛说。
“你才来几天呀，就想打那么多？我来了快一个月了。”女生说完，又接着问一句：“对了你是哪里毕业的呀！”
“南高”他随口答到。
“南高？”女生有点惊呀，“我也是南高的。”
“你也是南高的？那我们是同学？”赵小猛像是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知音一样。心里有些激动。他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朱丽。你呢？”朱丽又问他。
“我叫赵小猛。”
他俩都停止练习了，彼此聊起来。原来朱丽也是高考的失败者，也来自农村，不过她来前程电脑学校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赵小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每次看到朱丽打字速度那么快，就告诫自己一定要超过她。所以即使每次练下来，他的十个手指都有些酸痛了，但他还不愿意停下来。朱丽是个很热心的女孩，看到他不会打的字，就主动帮他，告诉他字的代码，还有一些学电脑的技巧。他对她很感激，也是他失败后第一次除了亲人之外有人安慰。
前程电脑学校几乎没什么规矩，学生只要报了名，交了钱，想什么时候来就来，想什么时候走就可以走，也不用请假，也没有人管。所以众多学员都很放松。每天晚上，寝室里都被有些人吵到凌晨一两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律意识差的学员，一期下来，几乎什么都学不到。赵小猛在心里一直给自己敲警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失去了就没有了。所以他努力不使自己混杂在里面。记得有一个晚上，全寝室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其它人都到街上的网吧上通宵去了。他也很想去，可是想到自己的梦，又决定不去。
前程电脑学校的规定是周日学校放假半天，每一个月放长假两天。这天下午正好是周日，上午上完课后，他准备起身走，突然听身后的朱丽叫他。朱丽问他：“小猛，下午去上网怎么样。”
他不好拒绝她，这些天，他已经和她混的很熟了。于是笑笑说：“可是我不会呀。”
“不会我可以教你呀，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会呀。”朱丽信任的看着赵小猛。
相比之下，朱丽就比赵小猛开朗多了，不仅和小猛有说有笑，和其它学员也有话说。其实朱丽当初的处境也和赵小猛差不多，高考的失败，让她几乎哭成了泪人儿。可是哭，伤心能起什么作用呢。还不于鼓足勇气，学学电脑，寻一下开心，从高考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多月来，她发现换了个环境，人真的变了好多，特别是在像前程这样无拘无束的电脑学校里。
小猛想，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做，就答应了朱丽的邀请。前两个周日，他都是独自一人在寝室度过的。以前喜欢安静，可当他看到其它人都“疯”去了，他又觉的有点失落。
唉，他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有时躺在床上，翻过来睡不着，覆过去还是睡不着。
三
吃过午饭，朱丽在宿舍外面等小猛。听到她的喊声，小猛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回应了一声，然后迅速的出了寝室。看到站在室外的朱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让你久等了。”
朱丽笑笑说：“没什么。”
他俩一边说着，一边往“世纪网吧”的方向走去。虽然这只是一个偏僻的山区小县城，但娱乐场所还是挺多的。像什么歌厅、舞厅、录像厅、网吧等到外都是。他们穿过一条街，然后再拐一个弯，进了条小巷，然后就到了“世纪网吧”所在的位置。其实在“南高”时，赵小猛也去过网吧一次，但只看着别人玩。听老师说网吧是个害人的地方，所以他没敢玩，怕自己陷进去了。“世纪网吧”不大，大约只有20台机子，但差不多都坐满了学生模样的男女孩。只见他们个个都玩的很投入，小猛也想试试了。
朱丽要老板开了两台机子，并付了钱，然后对小猛说：“现在我们也可以上了。”
机子都开开了，但赵小猛却傻愣在那里，这机子和前程电脑学校的机子大有区别。只见“桌面”上全都是些游戏图标，他拿着鼠标不知从拿里下手，只能看着朱丽玩。他问朱丽：“我玩什么呀。”
朱丽正在上QQ，其实她就会上QQ聊天和看电影了，其它的也不会。朱丽见他在那里傻愣着，对他说：“玩QQ呀，你等等，我帮你申请一个QQ号吧。”她就开始在网上帮他申请QQ号码，她的号码也是以前别人帮她申请的，不过现在她也学会了怎样申请。看着朱丽的手握着鼠标在显示器上那花花绿绿的网页之间游走，心里羡慕不已。想想自己真像别人说的，像个“大山佬”，什么都不会。
“申请好了。”朱丽停下鼠标，望着身边的小猛说。“你自己想个网名吧。”
小猛听说过网名这东西，他不是人的真名字。听她说让自己给自己取个网名，他也在头脑中思索着。想了好一会儿，他问朱丽：“你的网名叫什么呀。”
“天使在唱歌。”朱丽答道。
“你那网名好听，那我的就叫‘我理想我奋斗’吧。”小猛终于想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网名。
“这个网名不错。”朱丽说着就帮他的QQ资料都设置好，然后在他的机子上将刚申请的QQ号码挂上。她又一步一步教小猛如何加好友，如何收发信息。
小猛只看她演示了一遍就差不多全会了，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难。很快，他就加了好多的网友，然后就进入到了那个虚拟的世界中。聊着聊着，他感觉到人放松了许多，特别是这些天藏在心底的压抑。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中，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忌，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最爱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了。虽然他打字速度还不是很快，但就那QQ上的几个人还是能应付的过来。
朱丽看他聊的那么投入，不时的侧过身去看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发现她在看着他。她笑着问他：“怎么样，好玩吧。”
“嗯，还可以！”他正在给一个叫做“天使部落”的网友发信息。
“别光聊天呀，还可以听歌呢。”朱丽说着，然后让他戴上耳塞，帮他开了一个音乐网站。
小猛就一边聊天，一边听着音乐。以前他只听人家说过上网好玩，网络的功能无奇不有，但没有亲自体验过。现在自己就坐在电脑前，在网络世界里冲浪。他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接触网络，这么新鲜的玩意儿。
不知不觉，他俩定的2个小时快到了。朱丽看着还在那里“疯”聊的小猛说：“好了，走吧，时间到了。”
“这么快！”他这才停下来，看一眼朱丽，还长长的舒了口气。刚才他的思想，一直在QQ中，在那虚拟的世界里。听朱丽说时间到了，他不禁感叹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平时两个小时觉的特长，而在网上，觉的时间在飞跑。还没过足瘾呢？
“走吧，下次再来玩，一次时间不能玩长了。”朱丽起身作要走的样子。小猛没办法，也只好站起来，跟她一起走。
出了“世纪网吧”的门，看看外边的天。小猛顿觉心情好多了。看到身边的朱丽，不禁说：“刚才谢谢你帮我。”
“现在才记起来谢我呀！”朱丽看小猛那放松的样子，知道他刚才聊的投入。
“不行吗？”
“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开心，好玩！”他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于是对朱丽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算是我谢谢你下午请我上网。“
“没问题。”
他俩就一起往平日里经常去就餐的一家小餐馆走去，他要了几个菜，然后和她面对面的坐在餐桌上。看着对面的朱丽，他又想起了许多，这些天多亏了她，让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他觉的和她在一起，整个人都变了，他不再小看这个来自农家的女孩。在他眼里，农家女孩腼腆，而且胆小，不爱说话，但眼前这个女孩却与自己印象中的农家女孩截然不同。她大方开朗，脸上总荡漾着笑容。他很愿意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在一起。
朱丽呢，她也开始喜欢和赵小猛在一起，她觉的和他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在县城这个相对农村复杂的多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她一直都很谨慎。而眼前这个男孩则不同，他没有目的，不像以前有男孩对她好，还没好上几天，就开始有非份之想，开始向她提一些无理的要求。她最不能接受那种人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有就是，她和眼前的男孩当初处境一样，都是高考的落榜者，在一起时，共同的话题自然就多一些。
他俩都各自想着心事，一直很安静。直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拿到餐桌上后，彼此都很有默契的笑了笑，然后就很认真的吃起来。
四
19岁的赵小猛这天夜里又一次失眼了。躺在床上满脑里都是朱丽的影子，她白皙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高高突起的鼻梁，充满青春阳光的高高束起的一头黑发，还有那一双会打字的修长的手指，都令他那么的难忘。
他又记起那天晚上和她一起去网吧上通宵的情景。她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不时的抬头看看她，他发现她也望着他。当四只眼睛再一次相撞时，彼此都感觉到了心跳。网吧里很暗，只有显示器发出一丝丝光亮。虽然两个人坐的那么近，但他们却还是用QQ聊天。他发现和她在一起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可聊。他俩聊着这些天来彼此在一起玩时心里的感受，她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给他发信息说，她喜欢他。
其实小猛何尝没有想过呢。一个多月来，最寂寞潦倒的时候，都是朱丽一个人在他身边，陪他聊天，安慰他，给他勇气。几次他也好想对她表白，他喜欢她，可是他没有。他又想起了他来学电脑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梦想。他不想再让自己失败一次，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但他只有19岁呀，正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年龄，那藏在心中的烈火怎能忍耐呢。再后来他看着她时，竟然也想入非非了。
可是现在她向他表白了，19岁的男女孩之间一旦那层朦胧的膜被戳破，所有的默契也就随即消失。在网吧上通宵的那天晚上，后来她提出和他共一台机子上网，他没有拒绝，面对这样一个好女孩，她没有理由拒绝。关掉一台机子后，他和她就坐的更近了。
“我们看电影吧。”朱丽提议。
赵小猛点头表示同意，并且将戴在自己耳朵上的耳塞让给了她。随后他就点了一个电影网站。
“你把耳机给我了，你拿什么听呀？”朱丽问他。
“没关系，我看字幕就可以了。”他向她笑了笑。
他觉的眼前这个男孩很细心很体贴。一方面为了看的清晰一点，一方面为和他靠的更近一些，她将自己的身体向前靠了靠。他俩坐的很近了。
他和她就一起认真的看起来，虽然眼睛是望着显示屏一动不动，但彼此都各自怀着心思。谁也猜不透，谁也不想先问。
到了凌晨2点钟时，朱丽对小猛说她有点困了，实在不能再支撑了，不然明天就要生病了。她的意思是想找个地方靠靠。她试探的问他：“可以借你肩膀用一下吗？”
小猛看了一下身边已经熬了几个小时瞌睡的她，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他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的脸蛋就靠在他那并不是很宽的肩膀上，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小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长这么大，第一次与异性靠的那么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心跳。他不再看电影，他看着她，久久的看着她。
小猛和朱丽的感情，经过那一个晚上，迅速的升温。他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们一起逛街，一起上网，一起去教室，一起去机房，一起去吃饭，彼此形影不离，两个青春的男女就那样陷入了热恋之中。
小猛又想起了高中时一段朦胧的感情。高二时，他喜欢上了班里一个叫梅青的女孩。梅青长的漂亮，家就住在县城，梅青的爸爸是县财政局长。他给梅青写了好几封情书，表达了对她的爱羡，希望梅青能做他的女朋友。梅青也答应了，他很是高兴。开始时，他们的感情很好，梅青也常鼓励他好好读书。只要读出书来，他们以后才能有希望在一起。她告诉过小猛，她爸爸很势力，是不会轻易把她嫁给一个农村小伙的，除非小猛考上好的大学，成为一个城里人。为了梅青的那句话，小猛一直很努力。可是当他高考落榜之后，梅青就再也不理她了。他一度很恨她，恨她那么的无情，恨她那么的势力眼，狗眼看人低。后来他就发誓一定要混出个模样，要让所有人看看自己并不是孬种。城里人又怎样，城里人就可以看不起乡下人，他有点不信那个邪。
当他把这件事告诉朱丽时，朱丽也为他抱不平。他就问朱丽：“你以后也像梅青一样对我吗？”朱丽就发誓，说她一定不会。她看中的是小猛的人品，还有他那股向上的朝气。她对小猛说，让他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小猛是富是穷，是在城里还是回农村，她都愿意跟着他。小猛信了，就紧紧的抱着朱丽，感受着她的体温。
他俩爱的很投入，也很认真。毕竟他俩都是第一次真正的恋爱，第一次感受着爱情所带来的甜密。恋爱了，他学会了关心和体贴人。朱丽有一次生病了，他让她去看医生，朱丽说没事，他就硬拉着她去医院。又是帮她挂号，又是付费的，在医院的走廊上忙来跑去的，朱丽看了很是感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朱丽问小猛：“你会一辈子都对我那么好吗？”小猛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会。其实他没有多想，觉的这是他应该做的，但他也不知道她说的一辈子到底指多长。
朱丽对小猛也一样，处处依着他。自从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后，小猛就没再洗过衣服，每次都是朱丽主动帮他洗。她洗衣服的时候，小猛就在一边看着她，偶尔也帮一下忙，彼此配合的很默契。虽然他已不知看了多少次她的脸，但他总是看着她。每看一次心里都会有一种幸福感，一种满足感。有时，朱丽还把脸侧过去，作不愿他看的样子。她开玩笑似的对小猛说：“小心现在看厌烦了，以后你就不看了。”
小猛很肯定的说：“怎么会呢，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小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学会说情话了，而且也不脸红了。这就是成长，生活了十九年，读了十几年书没有长大，但和朱丽恋爱的日子，他发现自己陡然长大了许多。
“你呀，就是甜言蜜语多。”她说他。
“我说的是真的。”
“叫我怎么信你呢！”
“来，让我亲一口。”说着，他就要去追她。
“不，不要啊——”
她一边喊着一边跑开了，小猛就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你别跑，跑到哪里我也能追的上你。”
五
赵小猛自从和朱丽谈上了恋爱之后，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几次想到回去，可是看着朱丽，又舍不得离开了。好几次放假他们都是一起度过的。又是一个周日，他看了看口袋，生活费已经不多了，所以决定回家一次。他找到朱丽，和她说了一声，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家。他和她约好，只在家里呆一个晚上，然后就到学校来。
这次回家，小猛心情好多了。他发现他变了，在县城呆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感受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变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爱说话了，有时他还主动找别人搭话。他也学会玩了，他害怕一个人呆在寝室里的那种感觉。他的思想也变了，不再把某件事往死里想，想不通也就算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变化是进步还是退步了，但有时，他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就像朱丽和他说的一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信息时代了，二十一世纪了。一个人生活在这样一社会，不变都不行。有句话说的好，现在不是社会去适应你，而是你应该努力去实应这个社会。
回到家里，天色渐晚了。母亲看小猛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把他拉到门外，对着光把他从上到下看了又看。发现没有少点什么才停下来，问小猛：“在城里还习惯吧。”
“习惯。”小猛说着就进屋了。
“那上次给你的生活费用完了没有？”母亲问他。
“哪还有呀，城里消费高，没找人借就算好的了。”他就知道母亲要问他钱的事，他也不知道为么钱那么的不经用，一百元大钞拆开不几天就没了，特别是和朱丽恋爱了以后，他用钱就更大方了。
“没关系的，你爸又寄了点钱回来，明天早晨走的时候，我再给你。”母亲说着就到厨房里做饭去了。母亲又问了他一些在城里的事情，比如学的怎么样了，生活怎么样呀。在母亲眼里，他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小猛最讨厌母亲这一点，总把他当小孩子看，他觉的自己已经长了。现在还懂得恋爱了呢。
小猛又开始想起父亲来。父亲出去又快一年了。从他记事起，父亲就是每年正月出去，腊月回家，然后正月又出去，腊月再回家，如此么复。为了生活，为了家，为了他读书，他不得不那样做。他了解父亲的，父亲也很苦，所以当他高考失败时，他觉的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父亲了。以前在学校花钱时，他的头脑中就会想起父亲挣钱时的情景。他就告诫自己一定要快点长大，快点独立，不再靠父亲的钱养活自己。
晚上躺在床上，他又开始思念起朱丽来。想着平时这个时候，他和她还在街上散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的去想一个人，睁开眼睛，脑子里是她的影子，闭上眼睛，脑里还是她的影子，甚至在梦里，也常常梦和她一起幸福的相拥。他真的发现自己很爱她了，虽然她不完全懂的爱，但他又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对她的感受。也许这就是爱吧，说不上什么理由。
他期望着时间过快一点，天快点亮，好出发，好早点见到朱丽。一个人在漫长的黑夜里，真难熬。这样想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猛就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母亲问他怎么不多睡会儿，他回答说，他想早点去学校。母亲就没有再说什么，帮他收拾东西。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母亲来到他身边，从衣兜里摸出200块钱给他。小猛拿着钱，似乎有些不高兴，“妈，我这2个月不回家，200块不够用。”母亲望着他，没说什么，又去了她的房间，一会儿又出来了。母亲说：“只有这么多，你全拿着，如果不够，你抽个时间回来拿一下。”小猛接过钱，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刚才母亲给他的钱是她平时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她觉的有点对不起母亲了。可是一想到朱丽，他又没有多想，迅速将钱放进口袋。
母亲让他吃了早饭再走，他说不用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家，突然感觉这个生他养他十几年的地方，变的有点陌生起来。他竟然有种想早点离开的想法，一刻也不想多呆。走出大老远，他回头望去，发现母亲还在门前的那棵老柳树下望着他去的方向。顿时他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一个多月来，他已习惯了，对有些事不再多想，凡事想一遍。他觉的他以前生活的太累了，还不是如此，到头来还不是要承受失败的痛苦。他已很相信命了，天命不可为，倒不如想开点，懵懵懂懂的过，说不定还活的轻松自在。
他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早点飞到县城，飞到学校，早点见到朱丽。分开虽然还不到一天时间，但他觉的想一个人时，如果深了，又见不到她的时候，那是一种痛苦。
六
晚上，赵小猛和朱丽依旧到街上去散步。这是一条并不繁华的街道，特别是到了晚上，除了一些情侣，就剩一些露天的或者支个帐篷做夜宵的人，其它再没有什么景致。路灯也是隔了几十米才有一个，散着依稀的红光。自从他俩恋爱后，他们就喜欢上了这个街道，每天都要沿着街道把县城转一圈，才肯分开回去睡觉。
走着走着，小猛和朱丽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不知不觉间秋天已过去，冬天来了。他把她的手就捏的更紧了。他的胆量现在慢慢的大起来，以前在学校里碰一下女孩的手都会脸红，而现在他会主动去牵她的手。也许是受了街上其它情侣们的影响吧，还有就是自己长大了。他们就那样走着，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
这条小路自从恋爱后，他们不知道走了多少次。这是一条到了晚上几乎没人行走的小路，小路边上有一小块草坪，前些日子，他俩经常到这个地方来，一起相互依偎的坐着。有星星的时候，彼此就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年轻的少男少女在一起，总是充满着青春的幻想。
他和她找到一块相对干净一点的草坪坐下，背靠背的坐着。很久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猛，我的学习时间又快到了。”朱丽说着，紧紧握着他的手。
“这么快，又到了。”小猛又感叹时间过的真快，朱丽为了和她在一起，又多学了一个月的时间，但还是很快过去了。“你还学两个月吧，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出去闯一下。”
“可是不行呀，家里已经没钱了，都被我读书读穷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呀。”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熟人带着，我想先出去，如果没熟人，我就先在家里呆着，开年再出去。”
“可是——”小猛正要说着什么，被朱丽手指捂住了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但我们必须得面对现实！”
他又不说话，只抬头看着天空中还挂着的一两颗星星。许久。
“你说，我走了以后，你会变心吗？”
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状的她，还有那张在黑夜里依然清晰的脸。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也好怕，好怕失去她。他就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傻瓜，不要多想了，怎么会呢，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朱丽躺在小猛的怀里，她也用一双含情的双眼看着他，这个令他心动的男孩。“我信你。”
他就开始用脸慢慢的贴近她的脸，两块被冷风吹的有些寒意的脸，贴在一起时，竟也能感爱到温度。就像一锅冷水，锅底下有一堆柴火慢慢在烧。他开始用他的唇片贴着她的脸，顺着她的脸，他的唇片在慢慢的游动。终于，当四块唇片粘合在一起时，彼此就把对方抱的更紧了。他和她狂吻起来，忘记了这是在室外，在十点以后的夜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用他的舌头，在她的嘴里挑逗，她也吸着他的舌头不放。两个人的唇片以及身体像被是一块大磁铁吸住了一般。
好久他和她才停下来，也许是吻累了吧。她拥着他，“你爱我吗？”
“你说呢？”他看着她。
“我要你说吗？”
“我爱你！”他用嘴贴在他的耳朵上轻声说。
“我没听见，你再大声说一遍。”她不满意。
他鼓起勇气，看了一下周围，然后大声说着三个字，“我——爱——你！”
这次她满意了，还重重的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他和她又那样静静的，紧紧依偎着坐了许久。初冬的夜里，寒意越来越浓了，他的手触了一下草坪，感觉草坪湿湿的，是冬日的露水。她对他说：“回去吧，太晚了，明天还要学习呢。”
“真想在这里呆上一晚。”
“我也想呀，可是天这么冷，明天生病了可不划算。”
“就是呀。”
朱丽看他有点舍不得，就笑着和他说：“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呢，这一辈子我只愿你一个人陪我。”
他又牵着她的手，往回学校的路上走。
前程电脑学校的门早锁了，他和她是翻铁门回寝室的。
躺在床上，赵小猛依然睡不着，一点困意也没有。他的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总浮现朱丽的影子。也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深刻一点的去想一些问题。比如来前程电脑学校快四个月了，电脑学的也就那个样子。他也好害怕什么也没学到，又荒废了几个月的时间，以后的工作也就没有着落。他不想再问父样要钱来养活自己了，自从上次回家拿钱之后，他就那样想。可是现在的就业形势那么的严峻，出了社会真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还有和朱丽，他觉的自己太认真了，也太天真。担心这样的感情会维持多长的时间呢，毕竟现在他和她还没有完全的独立生活，在父母看来他还是个孩子。真像自己说的一样，能爱她一辈子吗，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把什么爱她呢。
“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他轻声的自语道。
朱丽也一样躺在床上睡不着。此刻她也在想着小猛。那个让他甘愿付出那么多的男孩。第一次被异性牵手，第一次被异性亲自己的脸蛋，还吻自己，第一次被异性抱的那样紧，第一次……，她觉的她的心是他的了，她也深爱着他。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勇气拒绝眼前这个男孩，找不到他什么优点，却又到处充满着优点。他痴情、对感情专一，对她好，为人憨厚老实，不象有些人那样滑头。她没有现由，却又有着一大堆理由，让她对他那样痴心。她在想着，等时机成熟了，只要他愿意，她就嫁给他。想着，想着，她就觉的好幸福，好温馨。
19岁的少女，充满着浪漫的幻想。她现在倒是真的明白了，可是她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去想。
对着已经漆黑的夜空，他在想她，她也在想他。
七
明天，朱丽的培训时间就到了。她真的要先回家呆着了，一时间她真的有点舍不得前程电脑学校，舍不得心中的小猛。可是世界上很多事，都不能如某个人的心愿，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也试过在县城里找份工作，这样就可以不用回家，也可以和小猛在一起了。可是她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合适的工作，要么工资低的可怜，除了生活费就什么都没有了，要么工作她不中意。她想自己堂堂一个高中生，还学那么长时间的电脑，总得找个像样的工作吧，总不能叫自己去餐馆端盘子拖地吧。所以她决定，找不到工作也罢，只能选择回家了。
他和她决定再一起玩一个晚上。她想，这次分开了，想再一起这么无拘无束的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们又顺着以前经常走过的路，再走一遍。每一个地方，停留的片刻，彼此就会想起往日里一起逛街的情景。这条街是多么的安静呀，那隐约的路灯光是多么的迷人呀，无数个夜里，他和她都醉了，醉在彼此的怀里。
他看着她，“你真的要回家吗？”
她点了点头，“有时间我就来看你。”
“可是……”不知为什么，小猛此刻觉的自己是那样的舍不得她离开。
“不要说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努力！”朱丽也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安慰他。“亏你还是男子汉呢。”
“那你说话一定要算数！”
“我们拉钩！，就怕到时候你不要我了。”
“不会的，我们拉钩！”
说着，他们又笑了，彼此用小指拉了拉，算是承诺。
他们又接着往前走，彼此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路边的风景，一切都暗淡起来。“晚上我们不回去怎么样？”小猛问朱丽。
她望望他，“那到哪儿睡呀，对了，我们去网吧上通宵吧。”
小猛摇了摇头，“不想去，那里人多，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今晚我依你，你说去哪就去哪。”朱丽拉着他的手说。
小猛又在头脑中思索着，哪个地方最好，哪个地方最合适。想了好久，“我们去住旅社吧。”他说。
朱丽被他的话一振。没想到他想到的地方，居然是旅社，也就是去开房，这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不会吧，去那地方？”她有些迟疑了。
“我随便说说的，你不愿意？那算了，我们就走走吧！”
她看到他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她想劝他，可是她又不忍心，一直以来，她几乎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她想过，去住旅社就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有点害怕。可是现在也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总不能这么大冷的天，在街上走一晚上吧。
看到她迟疑的样子，小猛说：“你是怕，我对你——”
朱丽摇了摇头，“不是。”
“我向你保证，绝不动你，只抱抱你，和你说说话。”小猛肯求的看着她。
她看他那深情的眼睛，心就软了。“那好吧，我相信你，说好了，我们只说说话。”虽然他爱眼前这个男孩，可以说除了初夜其它什么都给了他，但她一直在守候自己心底的最后防线。小猛也向她提过性方面的要求，可是她没答应。她就想起了母亲的话，女孩最重要的就是贞操了，贞操只能给以后的爱人。一旦失去了，后悔就晚了，一失足成千骨恨。所以她一直刻守着自己，不管小猛怎么说。
小猛见朱丽答应了他，心里有一种满足感。他对朱丽说：“那咱们走吧。”
朱丽也懒得多想，她相信他不会害她，所以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走着走着，他们在一家叫“好再来”的旅社门前停住了。他望望那在漆黑的夜里依然亮着的招牌，又看了看身边的她，“我们还是不去了吧。”他说。
“怎么了。”朱丽看着他，“去吧，我依你！”她信任的看着他。
小猛就鼓起勇气，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旅社的大门。看见收银台处有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请问还有房间吗？”他问的声音极轻，他微微感觉心跳在加快。朱丽也低着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老板见有人来了，立即起身，笑脸相迎。“有，都空着呢，你们住一个房间吧。”
小猛感觉脸涨的通红，朱丽呢，连头都不敢抬。他正要说什么，那女老板又说开了，“还不好意思呢，第一次来吧，没关系，比你们年龄还小的来开房的都有呢。”
小猛真的想拉着她的手离开，可是他感到又像是一枚钉子把他钉在了那里一样。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处境。“多少钱一晚上？”他低着头问老板。
“30块，不收你贵的，知道你们学生没钱。”女老板一脸的阴笑。
小猛迅速的从口袋里摸出三十块钱，然后交给女老板。女老板也没给他开手续，也没有登记他的身份，就领着他和朱丽上楼了。女老板帮他们开了一间房，走的时候，女老板笑着说：“祝你们玩的开心！”然后门一关，她就下去了。
小猛见女老板走了，重重的一下将门关上，然后背靠在门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他问已经站在里面的朱丽，“刚才你怕不怕？”
“还说呢，真是羞死了，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朱丽红着的脸，还没有完全变正常。刚才她好像觉的有千万只眼睛在看着她，在对她指指点点。
小猛将门拴好，然后就在靠近窗户的一张床上重重的倒下。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并不大，除了一张床，两张凳子，一台电视机，旁边还有台VCD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朱丽也走过来，伸手将他拉起来，“算了，既然来了，就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们说说话吧。”
小猛就一个跟头翻起来，在她的身边坐下，彼此依偎着。小猛说：“刚才让你害怕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别那样说，我愿意的，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
“你真好，以后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房子，比这还漂亮，还温暖的房子。”
朱丽使尽冲他点了点头，把他抱的更紧了。
年轻的男女贴的那么近，不想入非非才怪呢。不知为什么，小猛就觉的全身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知道那是男人本能的反应来了，可是他压抑着，不使自己表现出来。但他越不往那上面想，脑子里就想的越多，一想就难受，他就把她抱的更紧了，好久都不说话。朱丽问他怎么，他说没什么，冷而已。
“我们看看电视吧！”小猛松开抱着她的双手说。
“好吧。”朱丽答道。
小猛就起身来到电视机旁，他想用看电视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使自己不往那方面想。电视开开了，可是调了好多台，都没有效果。朱丽也起身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还在调台，说：“现在都这么晚了，都没节目了。”小猛没有看她，答了一句：“应该有的。”
可是使了好一大会儿劲都没有效果。朱丽看旁边有台VCD，就对他说：“没电视，我们看影碟吧。”
“可没有碟片呀！”他说。
“找找吧。说不定有呢？”
小猛就接通了VCD的电源，并把电视机调到了视频。小猛正要起身去找碟片，突然听朱丽叫起来，“你看，上面显示正在读碟呢，里面有碟。”
小猛也看了一下电视屏幕，上面果然显示着正在读碟。他喜出望外，一把抱住她，高兴的说：“看，天助我也，我们有碟看了。”
他和她就又起身回到床上坐下。大约过了一分钟，电视屏幕出现了画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VCD里面放着的是张黄片。看着刚放出来的画面，上面就有两个男女在做爱，朱丽吓的差点叫起来，并闭上了眼睛。小猛也慌了，他没想到是这种结果，里面怎么会放着黄片呢？他迅速起身拔掉了电视机和VCD的电源，然后安慰朱丽说：“现在没事了，眼睛争开吧。”
终于他和她什么都不说了，都被刚才的情景吓住了，对于他和她，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他紧紧的抱着，说着对不起。
虽然电视的屏幕是关了，可是小猛的脑海里却尽是些刚才的那个镜头，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赤身裸体的在做爱。怎么也消失不掉，他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不去想。可是他的思想却由不的他，大脑有的时候也不听指挥了。他一想，身体上的反应就更难受了。他从来都没感受到过如此的痛苦，那种感觉比别人给他一棍子还要难受。
他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然后趴在床上。看着他的举动，朱丽不知道怎么了，凑过去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小猛就连连摇头。
小猛继续不理她，整个身子都趴在床上，或许那样会减轻些痛苦。
朱丽知道了，她明白他怎么了。对于这么些方面，她不是一点不知道的。她记的她以前看过一本讲生理卫生方面的书。但看着他那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知所措。
她试探的问他：“小猛，真的那样难受吗？”
小猛就不说话，还用手使劲的抓着床单。听朱丽这么一问，他发现痛苦好像加重了许多。
朱丽急的哭了，有点后悔不该答应他的要求来住旅社，她把男女之间的事想的太简单了。她不忍心看他那个样子。突然她脑子越过一个大胆的决定，“小猛，我把我给你吧。”
小猛还是使劲摇了摇头，“丽，不要，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动你的。”
“可是……”
“我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朱丽就那样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她在想要不要那样做。她有点害怕，毕竟自己的初夜不能当游戏来玩。但又转个弯一想，反正什么都给他了，许多的第一次，对于一个农村女孩来说，给了他那么多，以后只能嫁给他了。
“小猛，你还是要我吧，我不会怪你的。”她真的什么也不想了，她也躺下抱着他。他和她又紧紧的抱着，好怕对方突然从自己的臂膀下遛走一样。他和她开始热烈的吻起来。此刻他什么都不想了，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感觉吻着他的唇，身体开始好受一些。她也一样，什么都不想，她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他和她就像山洪爆发了一样，他和她和身体开始交融在一起……
两个年轻的身体就那么一交融，顷刻间，他和她都完成了一次人生的转变。他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她也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他和她不知道以后是幸福还是什么。
她让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满足极了。他搂着还在抽泣的朱丽说：“丽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努力，我会对你付责任的，我一定会娶你做我的新娘！”
朱丽听着小猛的山盟海誓，什么也没有说。她的眼泪还是往下流着，她不知道那泪水是伤心还是幸福。
八
朱丽回家以后，小猛发现很想他，整个人像掉了魂似的。他又开始变的沉默起来，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去上机，一个人去吃饭。一切都恢复到了他刚来的时状态，只不过有点想朱丽。
小猛来前程电脑学校差不多五个月了，因为他是高中毕业，人聪明灵活，电脑倒是学的不差。最少在前程这所学校他算是学的非常好的。他想趁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多学点什么。朱丽不在，他还可以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的钻一钻。
晚饭后，小刘老师把他叫到房间。这些日子，他和小刘老师混的挺熟的，他听小刘老师说，他以前也是前程电脑学校的学生，后来因为电脑学的出色，被校长留下来在前程当了小老师。小猛曾一度很羡慕小刘老师呢。
原来小刘老师找他也没别的什么事。小刘老师告诉他，说他有学电脑的天赋，让他好好的学，有可能也像他一样留在前程电脑学校当老师。听到这里，小猛不觉心里阵阵激动。他向小刘老保证，一定好好的努力。
前程电脑学校，虽然不是什么正规的学校，但在这所小县城还是有点名气的。他想，如果要能要这所学校当个老师也可以。他曾想过学完了出去闯闯。但是通过上网，他知道他现在学的这点东西根本在社会上混不开，特别是大城市。现在好多大学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呢，何况像他那样只懂一些电脑肤浅知识的人。
小刘老师找了他以后，他就更努力了。每天除了上理论课，上机实践一些学过的东西之外，他就跟着小刘老师一起在机房学电脑的组装与维护，还有一些简单的网络知识。因此他也和小刘老师成了好朋友。
其实小刘老师只比他大一岁，是上届的高中毕业生，也只学了半年的电脑，后来被校长看中了，留下做实习老师。小猛刚来时，还觉的有点怕他，可和他接触了几次，他发现小刘老师很要好。因为他们年龄相仿，所以有话说。
一天，小刘老师对他说：“赵小猛，你从寝室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小猛喜出望外。他早就不想在寝室住了，那种环境他有点受不了。寝室里一到了晚上，多半没人，他现在害所孤单，害怕一个人面对漆黑的夜。可是又没有别的地方住，就像那天他不得已才想出要带朱丽去旅社住一样。
小猛就把简单的行李搬到了小刘老师的房间。小刘老师住的是四楼，单人宿舍。他对小老师说：“以后就要打扰你了。”小刘老师说：“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是同事呢？”
小刘老师宿舍的环境可比集体寝室好多了，有电视，有一台电脑，还有卫生间。他也开始羡慕起这样的生活来，他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享受和小刘老师同等的待遇就好了。
人的地位，因人而异。从他搬进小刘老师宿舍的那一刻，其它学员就对他刮目相看了。他也开始有炫耀的资本了，他可以享受小刘老师对他的特别待遇，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小刘老师还吩咐他一个任务，让他在机房里来回走动，辅助一下新生。小猛觉的整个人精神多了。
真正的转机，是校长找他谈话之后。那天，前程电脑学校的方校长找到他，征求他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留在前程电脑学校。方校长给他分析了他留在前程电脑学校的好处，一可以继续学习，不用交学费，用且学校每月还可以发给他一些生活补助，如果干的好的话，再考虑工资；二可以先锻炼一下社会经验，为以后出去闯打下基础。这两点都说到小猛的心里去了，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就答应了方校长的要求，留下来。方校长分配给他的任务是，除了自己努的学之外，就是在机房里每隔十来分钟转一次，辅导一下新生和不会操作的学员。
方校长的一番话，让他信心百倍。他觉的自己的努力总算有人认可了，他的价值也可以得到体现。他在想着，惮憬着，什么时候他也能像小刘老师一样大方的站在讲台上给那么多学员讲课。当老师，也是他曾经的梦想之一。
他又开始思念朱丽了，她回家快一个月了。好想她，他好想把这个消息快点告诉她，让她和他一起分享。
他给自己重新定了一个计划。他决定在过年之前，把小刘老师的本事都学来，开年就可以做正式的老师。可以有自己的单人宿舍，可以有并不高的薪水，可以自己独立的生活了，想着想着，他就觉的前途一片光明。
九
春节过后，朱丽来找小猛，她对他说，她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到深圳打工。小猛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个月不见朱丽，发现她的脸肖瘦多了。要不是朱丽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差点没有认出她来。
朱丽回到家里以后，一直在帮母亲干农活。几次他都想去县城去看一下小猛，可是她找不到理由和母亲说，再说去一趟县城光车费就要二十多块。所以她一直强压着心中对小猛的思念，独自熬着那漫长的黑夜。她一直牵挂着小猛，她忘不了她离开前程电脑学校的那个晚上，还有回家时，小猛看着她那眷恋的目光。有时她就在家里发着呆，母亲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盼望着早点过年，开年了她就可以见到小猛了。她跟母亲说过，开年了，他就随垸里人一起去深圳打工。母亲也同意了。
她向他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说的小猛差点就哭了。他则向她说着他现在的生活。告诉她，他现在可以留在前程电脑学校当老师了。可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容，他本想小猛能说和她一起出去，一起去深圳打工，那样他们以后在一起的希望就更大。可是现在注定只能她一个人去深圳了，她的心情一下糟糕起来。
他把她带到了他的新宿舍。这是一间并不大的陋室，除了一张床，一张旧办公桌，就再没有其它的摆设了。但小猛还是很满足，至少说明他现在可以独立的生活了，不受外界的干扰。
“小猛，你和我一起出去，好吗？”朱丽央求道。
“不行呀，我想在前程再锻炼一段时间。你也别去了吧，在县城找份工作，我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我也想呀，可是没有合适的工作呀？”
小猛沉默了片刻，说：“我现在还不想出去，要不，你先出去等我，我下半年或明年再出来？”
朱丽看着他，“可是——”
看到她又不开心了，他就笑着和她说：“别那多可是了，我不会变心的。“
“你知道吗，人的事很难说的，身处不同的环境人都会变的。我怕，我怕你会变。”说不上为什么，这次她见他，有种怪怪的感觉，觉的他好像真的有点变了，特别是说话，不再像以前那么有耐心了。
“我说过不会变就不会变，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小猛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小猛，不要那样好吗？你以前不是说过吗，和我一起出去闯，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以前是以前，那时前程电脑学校还没有留我，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一份满意的工作，我想好好的锻炼一下自己。我可不想一辈在外面打工。”小猛提高了说话的语气。
朱丽看着眼前的小猛，觉的有点陌生的感觉。她一点也找不到去年和他在一起时说话的那种感觉了。她不禁伤心起来，眼泪就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她对感情是如此地脆弱。
小猛看到她哭了，心也软了下来，毕竟他还爱着她。他也好想和她一起出去，可是他清楚现在出去意味着什么，一辈子的打工者。他不想做苦工，留在前程也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只不过把现在的工作当成是一个跳板。一有机会，他就要跳，去寻找自己的梦想。所以他必须硬着心和她说。
小猛就过来抱着她，开始哄她。又说了一大堆安慰她的话，还郑重的对她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变心。并用一双坚定的眼神看着她，给她信心。
她不哭了，她知道再怎么说都没用的。她清楚小猛的个性，他说的话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也许是她依着他依习惯了，每次都是小猛说了算，以他为中心，大男子主义。这是母亲跟她说的，女人就要那样，要支持男人的事业，不要让男人分心为难。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然会有一个能理解他的女人。
她就不再为难小猛了，她像只小鸟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许久，她对一直看着他的小猛说：“小猛，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你吻吻我好吗？”
小猛冲他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吻起来。他吻着她的未干的泪，咸咸的。他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现在变的硬起来，要是去年，看到她哭的那么厉害，他一定会答应她，哪怕是不能办到的事。也许这就是人的变化吧。她被他又一次吻的醉了，她现在懒的再去想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所有女孩子应该有的她都给了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不变心，对她负责任。
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她不知这一走，什么时候能见到小猛。她对感情是认真的，也是脆弱的。记得当初没恋爱时，一个人的世界，还觉的很清松。她有些后悔了，后悔什么都给了他，后悔自己太痴情，或者是傻。如果他真的变心了，那自己以后该怎样去面对呢。
她再一次深情的看着小猛。心里像有把刀子在搅，感觉到心有些痛。就要离开了，离开了这个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离开了这个给她带去欢乐的地方，离开了那个曾经让她朝思暮想的男孩。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远处的音乐有点伤感。
十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过了正月十五，来前程电脑学校的学员越来越多了。方校长找到赵小猛，让他从现在起开始给学员上课，算是试用期，工资是每个月500块。小猛高兴的不得了，他终于可以像其它老师一样站在高高的讲台上了，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决定好好的把握机会，争取赶上小刘老师。小刘老师的工资现在是他的两倍，对于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来说，有这么高的工资已经可以了。况且他的工作不是很累，每天只有两节课，其它时间就是辅导学员上机。他自己还可以学到新的知识。
现在他感觉到生活充实多了，起码他有工资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对于他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次人生的转折。他在幻想着，也许以后会更好。自己只学了半年的电脑，就轻松的当心上了老师，他觉的生活有时候又充满着阳光。前途也一片光明。
他很少再想起朱丽了。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才偶尔想一下，想过之后他就不想了。想也是白想，反正她又不在身边。不过他在心里祈祷着，但愿朱丽在外面过的好。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机房里转悠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走近一看，大吃了一惊，原来是梅青。真是冤家路窄。他本想不打扰她，可是梅青发现了他。
“你怎么在这里呀！”梅青停下正在练打字的手，其实她是今天才来的。
“我还要问你呢，你没读书呀！”小猛记得她也是高考落榜者，不过他想凭她爸爸财政局长的地位，帮他弄个学校读书也不是难事。
“没呢，参加工作都快一年了呢？我在我爸单位上班，做会计，现在不是很忙，所以抽空来学一下电脑。”
小猛哦了一声。他又记起了心中对她的恨，当初在学校时，她看不起他，她甩了他，她深深的伤着他的自尊心。她现在居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会成为自己的“学生”。以后的日子该怎样面对呀。
梅青似乎没有觉察到小猛异样的表情。又滔滔不绝的向他说着高考后的一些事情。她也是高考的失败者，本来她爸爸可以托关系，或是花点钱帮她搞个学校读书。可是梅青不想读了，她爸爸做了她很多工作，都使她无动于衷。这时，正好财政局缺一个会计，她就依着爸爸的关系进去了。三个月后，她还被转了正式工，进入了财政编制。现在会计都要学“会计电算化”软件，于是她就抽时间到前程电脑学校来了。来的时候，她爸爸和校长打了声招乎，所以她连学费都没有交。
听着梅青得意的演讲，心里又暗淡了起来。他在感叹，这就是区别。人家也高中毕业，还什么都没有学，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国家工作人员。而想想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没那么好运气了。真的应验了那句俗话，“人比人，气死人。”
但他现在不能让梅青瞧不起他。所以他就在梅青面前夸起自己来。他对她说，他只学了几个月的电脑，就被人家看中，并做了电脑老师，还有他现在的工资是每月800元，以后还要继续长。
他说的真的令梅青对她刮目相看了。
中午走时，梅青对小猛说，让他有时间找她玩。
看着梅青消失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开始感叹命运对人的不公，他又想起了母亲的话，也许这就是命吧，只有认命吧。
十一
赵小猛和梅青又开始变的无话不谈了。她觉的他变了，一年多了，变的成熟了，变的爱说话了。他也感觉到她的变化，她比以前更美丽动人，更讨人喜欢了。他一有空就跑到梅青所在的位置，在她旁边，问她学习方面有哪些不懂的，可以问他。只要她有求，他都会不厌其烦的教她。
她又开始注意起他来，这个以前追过自己的男孩，竟然在一年之间，变了那么多，还当起了自己的老师。她不得不改变当初对她的看法了，还好，他没有在她面前提及以前。
梅青问他：“你谈女朋友了吗？”
小猛想了想，脑子里突然想起朱丽来，朱丽上星期还给他写过一封信呢。“没有呀。”他的回答跟他头脑中想的恰好相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说。
“你呢？”他又问她。
“也没有呀。”
“那我们一样呀，还单身。”
他又和她开心的聊起来，和她聊天时，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忘了。倒是看到梅青那张漂亮的脸蛋，心里有点激动。毕竟他曾经喜欢过她。
他和她又一起去狂街，一起去上网吧，和她一起重走以前和朱丽走过的路。他觉的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在朱丽身上是找不到的。她比朱丽更爱说爱笑，更会逗人开心，不愧是城里长大的。他和她在一起，可以满足他的虚荣心，因为梅青的家庭条件好，所以什么吃饭，上网的花销都是她买单。
有梅青陪伴的日子，脑子里差不多找不到朱丽的影子了。朱丽给他写的信，他也没有回。
一天，小刘老师问他：“你不会和那个财政局长的女儿好上了吧？”
“别瞎说！”因为多少他还要顾忌一下的，小刘老师知道他去年一直和朱丽好。他还知道他和朱丽已经那个了。
“也是，人家财政局长的女儿怎么会看上你呢？”小刘老师补充说。
一句话，说到小猛的心砍里去了。是呀，人家财政局长的女儿怎么可能看上他呢。不过他一想，现在自己不一样了，自己好歹也是个老师，也有个固定的工作呀。再说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吗？现在他学会了安慰自己，他经常这样想。他记的以前教过自己的一个老师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那可不一定！”小猛得意的对小刘老师说。
“那也不行呀，你忘了你有女朋友吗？”
小猛的头脑又一下子被小刘老师惊醒了。他又忆起了朱丽，现在朱丽还是她的女朋友，他还是朱丽的男朋友。如果梅青知道他曾经有个女朋友而且现在还保持着联系，梅青会怎么想呢。就算她想接受她，都不可能了，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他又想着远在深圳的朱丽。他在头脑中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到底该怎样选择。想着朱丽以前对她的好，对她的牵就，又想着美丽大方，家庭条件宽裕的梅青。他又想着他的将来，选择朱丽，就注定要和她一起回农村生活，或是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平平庸庸的生活着。而选择梅青，也许命运就会改变，她的爸爸是财政局长，如果自己做了她的女婿，那意味着金钱、房子、车子、地位等什么都有了。这样一想，他觉的她只能对不住朱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于是他坐在灯光下，狠着心朱丽写了封信。
丽：
请原谅我这么长时间没有给你回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说，我真的要对不起你了，我真的变了。变的自私了，变的势力了，变的不再是我真实的自己了。
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不值得你去爱，对你过去的伤害，我只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会为你祈祷的，我会祝福你的。愿你也找到快乐！
……
十一
赵小猛现在越来越害怕寂寞了，特别是朱丽走了之后。每个静静的夜里，他就会胡思乱想，想着以前朱丽在自己身边的情景，可以亲亲她，抱抱她，真不行了还可以发泄一下。但她一走，他的脾气变的坏起来，对什么他都没有信心，也觉的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不愿意自己再活在相思之中，思念深了，又见不到她，他就觉的特别的难受。还不如想想眼前，想想梅青，毕竟现在每天都能看到梅青漂亮的脸蛋，每天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
他现在每天除了上两节课，再辅导一下学生之外，就是跑到梅青身边和她说话。他给自己定的计划一点都没有实行，除了去年在前程学的一点电脑知识外，他没有再学到其它的东西。只不过通过讲课，把原来的内容都重新熟悉了一遍。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想和梅青靠近了，他已全部忘记了以前梅青对他的打击。他还给梅青写了好几封信，大体上都是说一些讨好她的话。可梅青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也没有给他回信。小猛就疯了一样，拼命的追她，对她比前对朱丽还要好。人就那样，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去得到，得到了之后又不去珍惜。
又是一个星期日的来临，小猛对正要回家的梅青说：“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你请我吃饭，你有多少钱呀？”梅青问他
“请你吃饭的钱总有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哦。”梅青说话的声音很讨人喜欢。
他和她就一边聊着，一边往以前他和朱丽经常去的那家小餐走去。到了这家专供学生用餐的小餐馆门前，小猛停住脚步，望了望梅青，然后说：“就这里怎么样。”
梅青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下那餐馆，说：“就这里，太差了吧，我爸不让我到这样的地方吃饭，他说不卫生。”
“没事的，我经常在这里吃，身体还不好好的。”小猛还特意的蹬了几下脚，伸了伸手臂。
“还是算了吧，你去吧，我回家去吃。”梅青又想起了爸爸的话。她平时吃饭一般都是和爸爸去豪华酒店吃。这么个小餐馆，看见里面到处是学生，地面脏兮兮，她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小猛看她有些不高兴，索性说：“那我请你到‘顶呱呱’去吃吧。”他说的那个地方，是县城比较有名一点的小酒店。去年底，方校长请他和小刘老师去吃了一顿，味道还不错。
“那地方还差不多！”梅青的脸顿时多云转睛。
他和她又一起往“顶呱呱”走去。一路上，他没有再多说话，他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也说不上为什么。想着，就到了“顶呱呱”所在的位置。
梅青点菜，虽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但梅青点了10多个菜，每个菜的定价差不多都在10元以上，然后又要了瓶饮料。他也不好说什么，任由她点，他不想在梅青面前表现的那么寒酸。
点了那么多的菜，可他吃起来却觉的一点味口也没有，吃的心不在焉。梅青呢，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一样，吃的津津有味，还和他大谈饮食文化。
吃罢，他本想约梅青去逛一下街或者散散步。可刚结完账，他就没有那个想法了，因为他的口袋里只剩下10块钱了。他和梅青撒了个谎，说方校长下午找他有事，所以要先回学校。他和她就在“顶呱呱”路边分开，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
一路上，小猛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越想越不明白，他认为梅青还是看不起农村人。吃一顿饭就花掉了他100多元，他又想起平时，梅青花起钱来简直令他害怕。那不叫花钱，那叫流水。他想。
他又开始想朱丽了。朱丽以前和他在一起，从来都不那样奢侈，吃一顿饭没有超过10块钱的。有时他想给她买个什么，她都拒绝了，还说，只要他的心意到了就行。而现在和梅青在一起，他总提着心掉着胆。摸摸从来都没有鼓过的钱包，心里就生出一种莫名的烦恼来。
他喜欢和梅青在一起是事实，喜欢她那种充满激情浪漫的女孩。跟她在一起，想沉默都不行。可他也怀念起朱丽来，她实实在在，和她在一起心里踏实。
十二
赵小猛又收到了朱丽寄给他的信。
小猛：
你现在过的还好吗？也许我不该再给你写信，打扰了你忙碌的生活。如果那样，我向你说声对不起，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
我不怪你，我尊重你的选择。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只要你觉的快乐，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叫我离开你。
其实离开的那天，我就预感到了你的变化。从你的眼神中我就读懂了一切，你已不再是我心中的那个小猛了。那个痴情、专一、憨厚老实，有上劲心的男孩了。我心中的那个赵小猛已经“死”了。
你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就能弥补我心灵的痛吗？能找回你对我深深的伤害吗？你不用担心，我会生活的很好。
愿你开心快乐，找到你的幸福！
……
看着朱丽给他的信，他的心陡然变的沉重起来。他模糊的眼里依稀是朱丽的影子，她看到朱丽哭了，朱丽在深情的看着他，朱丽在用受伤的心灵指责他。他顿觉自己好没良心呀，就那样深深的伤害着她，伤的那样深。
一个人的变化为什么那样大呢？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个样子，有时他的一些行为动作，令他自己都感到害怕。也许世间万物都那样，山在转，山在流，花开又开落。
这几天上课他一点精神也没有，脑子里尽是朱丽的影子，连做梦都发现她在缠着他。每天夜里，他就想着以前，想着和朱丽在一起的日子，想着她对他的好。可是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他发现他对前面的路已经失去了信心，人变的消极多了。
十三
梅青的学习时间到了，要回单位上班了。那天梅青走的时候，小猛去送她。走了好长时间，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梅青问他：“小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看这些天，你整个人像掉了魂一样，说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些。”
小猛看了看她，欲说又止。其实他想对她说，他还喜欢着她，爱着她，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想到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他又开不了口。他在想，他现在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就算梅青答应做他女朋友，那么以后和她谈恋爱都谈不起。他上一个月的班，只顾请梅青吃几顿饭，还不够给她买件名牌服装。那样的日子，会快乐吗？
到了快分开时，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梅青说：“小猛，你再不说我走了啊。”
小猛望了一下她的脸，好长时间才挤出一句话：“祝你快乐！”
梅青回了句，“你也一样”，然后就一头钻进了出租车里。
她走了，他又开始埋怨自己，那么的没勇气。是的，没有什么能再让他鼓起勇气了。也许，梅青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段小插曲而已。但他却为了这个过客，这个小插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又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的心情现在也是时好时坏，说不上为什么，又像以前一样，一会儿想这一会想那。他又想起了母亲，还有在外打工的父亲，什么都想，头脑乱糟糟的。
他又喜欢沉默了，每天夜里，他都会来到以前给他留下欢乐的地方，再一次驻足，再一次看街道旁，小路边依然如故的风景。那夜景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好看了。路灯光再也没有以前那样迷人了。
他在默默的哼着一首歌，“一个走人，一个人哭，一个人伤心……
一个月后，梅青给小猛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告诉小猛，她订婚了，男朋友是县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还告诉他明年结婚，到时候再通知他。
他拿着话筒什么也没说，直到梅青挂上电话。
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竟掠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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